几天后,贾环书房。
门窗紧闭、地图满壁。
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巨大的勃海及高丽半岛舆图前,贾环负手而立。
玄色常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
韩信一身布衣,面容平静如井。
郑成功青衫外罩软甲,目光锐利如鹰。
阿桂肃立一旁,微微垂首,身旁摞着账本等,板儿站在他身后,睁大的眼睛里都是好奇。
另有数位彪悍营官及津门、锦城、登州三地军方、锦衣卫千户肃立两侧。
山东巡抚吴栋、津门总督则坐在下首旁听,大气不敢出。
“圣意已明。”
贾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清晰地敲在每个人心上,手指重重划过舆图上高丽、百济、新罗三地。
“非击退,非惩戒。
犁庭扫穴,灭国擒王。
永绝后患。”
杀伐之气盈室。
贾环看向众人,问道:“说说你们的想法。”
韩信踏前一步,指向舆图:
“禀都督。
三国貌合神离,高丽李成旦拥兵自重,百济金昌成色厉内荏,新罗金中洁首鼠两端,倭国北条氏远隔重洋,支援有限。
其所谓盟约,一触即溃。”
他手指自喜都猛然向南划下:“我意,奉乾营为锋,自喜都高速南下。
初期不以歼敌为要,以都督辽东威名之名,震慑宵小,行驱虎吞狼之实。”
他指尖如刀,精准横向切割高丽防线:
“利用机动,迅猛穿插。
沿大同江、松花江、清川江支流切断南北讯息,令其山堡营寨成聋盲。
又都督所造火炮,使其心生恐惧。
将高丽贵族布防主力,如驱羊群,向南高丽首城柳都方向挤压。
沿途坚城,留偏师携轻炮监视威慑,制造恐慌,断其粮道。
主力直插柳都外围。
兵贵神速,乃此战命脉。
将其主力驱赶至柳都城下,聚而歼之。”
他的方略冷酷而高效,听起来天马行空,但仔细思索确有道理。
郑成功随即接口,手指点向百济、新罗海岸线:
“勃海水师主力,自登州起锚。
首要,锁海。”
他手掌如闸,猛然合拢:
“靖远级巨舰为核,彻底封锁百济、新罗所有出海口。
击沉任何敢于靠近之船,倭国援路,就此断绝。
超重舰炮齐发,将其沿岸炮台、港口、船坞,夷为平地。
至此,海路粮道打通。”
他眼中闪过锋芒:“次要,择百济西海岸薄弱处,如熊津港,强行登陆。
火铳列阵,轻炮上岸,建立桥头堡,钉入楔子,迫其分兵。”
最后,他指向大同江入海口。
“待韩将军兵临平壤,我舰队溯江而上。
以舰炮为陆师开道。援助韩将军。”
贾环听罢,眼中精光闪过。
韩信和郑成功两个人,就像一对签字,从南北将高丽半岛钳住。
韩信和郑成功都有贾环的信鸽,彼此联系迅速。
韩信接着道:“如此,我可领奉乾营辎重快马,使其沿海岸运粮。”
贾环道:“好。
驱虎吞狼,锁海钳国,正合吾意。”
他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此战,炮兵乃决胜之重。
我即刻组建神机营,直属本督,人员由神都南军飞熊军、金骑营构成。
锦州所铸重炮、轻炮并快船,尽数集中调配。
郑将军由海向陆驱赶残敌,韩将军由北向南挤压主力。
我领神机营走勃海机动,沟通南北。
最终,神机营百炮齐聚平壤城下,一锤定音。”
他转向吴栋与津门总督,语气恳切:
“后勤命脉,系于二位。
粮秣、弹药、被服、民夫……举三省之力,优先保障。
海运为主,陆运为辅。
若有半分差池,休怪军法无情!”
两人凛然起身,躬身领命:“谨遵都督令!”
贾环目光如电射向角落的锦衣卫千户,“境内肃奸,深挖暗桩。
凡有通敌蛛丝马迹,格杀勿论。
确保大军后背,稳如磐石。”
几位千户抱拳,杀气毕露:“是。”
贾环领着阿桂和阿信二人,仔仔细细的将大战从头到尾捋顺了几遍。
乃至每日行军多少步,都算的差不多时,仍觉得不够。
但此战兵贵神速,再庙算的话,时间已经不够。
数日后,锦城,点兵场。
旌旗飘扬,肃杀之气冲霄汉。
奉乾营五千精锐,列阵如林。
士兵沉默地检查着簇新的辽钢火铳,黄澄澄的子弹落在弹袋,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骑
兵队列,一人三马,战马喷着响鼻,不安地刨着蹄子。
最引人瞩目的,是阵列中央被油布覆盖的庞然大物辽地大炮。
数门新铸的轻炮、重炮由健马拖拽炮车,炮口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