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在被一双暴怒重瞳盯着时能保持平静,更遑论还是处于双脚悬空的状态。
虞不浑身汗毛乍立、汗出如浆!
但虞丕更知道,身为会稽虞氏的族长,他可以死在这里,却绝不能屈服在一个项氏小辈的淫威之下!左手攥紧成拳,指甲深深嵌入皮肉之中,虞不以剧痛压制恐惧,嘶声怒斥:“小女尚未婚配,焉能以“姬’相称?!”
“竖子当称小女为虞氏伯女!”
姬是个美称,却是独属于已婚女子的美称。
称呼一名还没结婚的少女为美妇人,这就是侮辱!
虞丕目光又转向项梁,声音愈怒:“项梁!胁迫老友、辱没小女,便是项氏的待客之道乎?”“于楚国,虞氏确实远逊于项氏。”
“但在这会稽郡,项氏可敢与我虞氏成仇?!”
项氏在整个故楚地都颇有威望,但虞氏却已扎根会稽地区深耕百余年。
项梁确实是条过江龙,但虞氏也算得上是一条地头蛇。
项梁赶忙起身喝令:“羽儿,放手!”
项羽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攥着虞丕的衣襟把虞丕抬到自己面前,双眼通红的质问:“吾与薇儿一见钟情,早已私定终身!”
“汝安敢欲要将吾的虞姬赠与公子扶苏?!”
虞丕反唇怒斥:“非是欲,而是已!”
“虞某听闻单于庭之战的消息后,便已送小女往咸阳,现在早已离开了会稽郡!”
“竖子莫要坏小女名声,汝与小女不过只是见过几面而……”
没等虞丕骂完,就感觉天旋地转。
项羽一把将虞丕甩到一边,如暴怒的猛虎一般狂奔而出,口中大喝:“备马!”
项梁快步跟上,同时厉斥:“项羽,停下!”
“汝眼中还有没有吾这个叔父!”
项羽硬生生止住脚步,转身露出一双赤红的眼眸,声音决绝:“叔父!吾早已与薇儿私定终身,吾绝不能坐视薇儿被送进公子扶苏府中!”
项梁阔步走到项羽面前,双眼直视项羽的瞳孔,声音肃然:“大丈夫之志当如大江,东奔大海,何苦困于儿女情长!”
“莫要忘了,汝已有正妻。”
“便是虞氏伯女入汝门中,也不过只是一个妾而已。”
“何必吝惜!”
项羽毫不犹豫道:“叔父曾说,大丈夫之诺当如竹,火可焚而不能毁其节!”
“吾早已允诺善待薇儿,焉能毁诺?!”
项梁又踏前一步,目光逼视项羽:“如何善待?”
“以楚上柱国嫡长孙的身份一路北上,杀他个天翻地覆人仰马翻。”
“而后与汝所求之女双双自刎乎?!”
项梁无情的戳穿了一个根本问题。
就算是让你去了又如何?
只会让局势变得更糟糕!
项羽哑然无言!
眼中的盛怒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绝望和挣扎。
他明明力能扛鼎,此刻却倍感无力!
攥紧有力却又无力的双拳,项羽声音略显沙哑的发问:“叔父,侄儿该怎么办?”
项梁眼中流露出几分讶异,趁势说道:“公子扶苏能得虞氏伯女,只因他是秦国公子。”
“若是昔日楚国还在时,汝亦是楚上柱国嫡长孙,身份较之秦国公子不逊几分,只需一纸书信送往公子扶苏处,公子扶苏自不会与汝相争。”
“而若是楚国复国,汝再次成为楚国权贵,即便秦楚乃是敌手,这区区一女子的小事也只需要一纸书信即可平。”
虽然那个时候的虞薇已经不可能是完璧之身,但除了齐地等少数地区外,当今天下各地都不在意那劳什子完璧之身,楚地寡妇改嫁更是常有的事。
项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喃喃道:“复国?”
项梁的声音转而温和,又充满鼓舞:“大丈夫当胸怀大志,纵是困于逆境,亦当屈身守分以待天时!”“钱财女子皆不过只是小事,待到大志得竟,皆当随之而来!”
虽然项羽从小就没了父亲,幼时亡国,又跟着通缉犯叔父逃亡他乡,但彼时的他还年幼,感触不深。项梁待项羽更胜亲子,楚上柱国嫡长孙的身份让他走到哪都备受尊崇,各地高官豪杰的拳拳相助让他的逃亡如同旅游,项氏积累的财富让他从未受困于钱财,项羽的天赋也让他学什么都很轻松。今日是项羽第一次感受到何为绝望!何为权力!
这一次,他失去了虞薇,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他会不会失去比虞薇更宝贵、更不愿割舍的珍宝?
如果他手中没有权力,他只能任人宰割!
项羽突然发问:“族中兵书可都带到了吴县?”
项梁双眼一亮:“带了!自然都带来了!”
“羽儿要看吗?”
旋即项梁心头又升腾起一丝幻想,赶忙说道:“学剑术,可做一人敌。”
“学军略,可做万人敌。”
“但若要光复大楚,吾等之敌却绝非一人,亦非万人,而是百万人!”
“唯有学习治政韬略,方才能做百万人敌!”
侄儿勇武惊人,于军略一道也颇有天赋,但就是脑子里面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