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风雨欲来(1 / 2)

信件如同石沉大海。

一天,两天,三天夫……十天过去了,汉王府那边杏无音信,没有回信,没有指示,甚至连个模糊的口信都没有传回来,仿佛那些密信从未寄出过。

“怎么会……汉王殿下……难道不管我们了?”一个寄出密信的官员在家中坐立不安,脸色煞白。“装聋作哑!他这是装聋作哑!”另一个官员在密室中捶胸顿足,又惊又怒。

“定是怕引火烧身!怕,怕主子爷怪罪!局势不明前,不肯为咱们出头!”

“完了……全完了……”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

汉王的沉默,比任何严厉的斥责都更让他们恐惧,这意味着,他们最后的指望也落空了,彻底成了新政下的孤魂野鬼,随时可能被祁王那把锋利的铡刀落下。

而祁王府的新机构一“风闻司”,在张绣屏的亲自坐镇和王翱的严密掌控下,已然高效运转起来。司衙设在王府旁一处不起眼的院落,门口没有牌匾,进出皆需特殊腰牌,内部人员构成复杂,有王府精干侍卫、有识文断字的老吏、有善于察言观色的市井能人,甚至还有改邪归正、熟悉官场黑话和门道的前“灰色人物”。

他们的职责只有一个,收集一切关于官吏贪渎不法、阳奉阴违新政的风闻信息,整理、甄别、初步核查,然后直报祁王朱高烁。

风闻司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威慑,它像一张无形的、无处不在的网,笼罩在浔洲官场上空,官员们不知道谁会是风闻司的耳目,也不知道哪句牢骚抱怨会变成呈报祁王案头的“风闻”。一时间,官衙之内,人人谨言慎行,以往肆无忌惮的宴请、送礼、串通一气,瞬间销声匿迹,连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几分,生怕隔墙有耳。

那些心中本就有鬼的官员,更是如同惊弓之鸟。

走在路上,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回到家中,看谁都像是风闻司的探子,稍有风吹草动,便吓得魂不附体。

每日点卯办公,如履薄冰,回到家中,也惴惴不安,夜不能寐。新政的枷锁和风闻司的阴影,成了压在他们心头的两座大山,日子过得煎熬无比。

浔洲官场,表面上一派肃然,效率似乎提高了,但在平静的水面之下,是魑魅魍魉的惊惶不安,是贪腐余孽在高压下的瑟瑟发抖和绝望挣扎。

朱高烁用提俸养廉的“糖”,和铁律禁令、风闻司的“鞭”,构筑了一套前所未有的吏治新规。这场静水深流的较量,才刚刚开始。那些心怀不满、走投无路的硕鼠们,在绝望的驱使下,是否会铤而走险?汉王府那令人窒息的沉默背后,又是否酝酿着更大的风暴?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

朱高烁对这一切心知肚明,,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到底还有多少招数没使出来。

浔洲新政的文书副本,连同朱高烁那份言辞恳切、数据详实、直指祖制低俸之弊、请求朝廷酌情考量调整官员俸禄的奏疏,一同摆在了朱棣的御案上。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朱棣只是扫了一眼那份关于俸禄的奏疏,便随手将其搁置在一旁,并未立刻召集群臣商议,也未对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三兄弟提及只字片语。

仿佛那只是一份普通的藩王问安折子。

但浔洲的动静,尤其是“风闻司”的设立,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朱棣心中激起了远比俸禄改革更汹涌、更危险的波澜。

暖阁内,气氛压抑。朱棣端坐龙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他面前摊开的,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呈上的、关于浔洲新政的最新密报。

其中,“风闻司”三个字被朱笔重重圈出,旁边批注着刺眼的朱砂小字:“构架严密,耳目遍布,直报祁王,监察官吏,形同王之一人的耳目喉舌!”

朱棣的目光死死盯着那“耳目喉舌”四字,深邃的眼窝里,寒光凛冽如冰,藩王在自己的封地内施政,提俸禄、禁贪腐、立规矩,哪怕手段激烈些,在朱棣看来都是“家务事”,是藩王应有的权柄。他虽有关注,却未必会过多干涉,但设立一个独立于朝廷体系之外、直属于藩王本人、专司监察刺探的“风闻司”?!

这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两个崭新的管制体系,护林员?那是管理山林的职司,职权清晰,目标明确,无关朝局,朱棣问都懒得问。

可这风闻司,监察谁?刺探什么?仅仅是为了抓几个贪官污吏?那为何不借用现成的、隶属于天子的锦衣卫?只需他朱棣一道口谕,锦衣卫在浔洲的分支便可全力配合祁王肃贪!

偏偏老四没有!

他绕开了朝廷,绕开了天子亲军,自己另起炉灶,打造了一套只听命于他祁王的“耳目喉舌”。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在浔洲,出现了一套独立于大明帝国监察体系之外的、由藩王直接掌控的情报和监察机构!这意味着浔洲的官员,不仅要对朝廷负责,更要对祁王个人的“风闻司”负责!这已经超出了藩王治理地方的范畴,隐隐透露出几分自成一统、国中之国的架势。

这才是真正触及朱棣逆鳞的地方,他一生戎马,从藩王起家夺了侄子的江山,对权力旁落、对藩王坐大有着刻骨铭心的警惕,老四在浔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