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妇人抱着个四五岁的孩童匆匆挤到案桌前,孩子小脸烧得通红,蔫蔫地靠在母亲怀里,嘴唇干得起了皮。
妇人声音发颤:“老先生,您给看看,烧了两天了,喝了草药也不见好……”
孙思邈放下手里的药杵,伸手轻轻抚上孩童的额头,指尖温热,动作缓得像怕惊扰了孩子。他又让妇人把孩子的小手露出来,三根手指搭在细嫩的手腕上,眼睛微阖,花白的胡子随着呼吸轻轻动着。
片刻后他睁开眼,笑意温和地看向妇人:“莫急,是外感风寒,郁在里头了,不算大碍。”说着从药箱里取出个小纸包,里面是浅棕色的粉末:“这是风寒散,取一勺用温米汤调开,少放些糖,哄娃喝下。”
“喝了药让娃睡一觉,盖层薄被发点汗,别捂太厚。”
“醒了多喂些温水,明天这时候再来让我瞧瞧。”
给了些药,收了四文钱。
萧然心里默默盘算着,卖一斗粟米是三文钱,买一斗粟米要五文钱,看病加上药,收四文钱,是真不贵良心价!
王慎也带着不少人过来。
父母带孩子或者是老人的比较多。
王慎笑着和萧然打个招呼。
这个人办事滴水不漏,没的说,是个可靠的人。
排队买药看病的人是真不少。
一时半会儿孙思邈忙不完。
萧然几人也就没有守着,萧然去看看其他家的柿子饼。
临近中午,孙思邈还是没有忙完。
三个村子陆陆续续的来人。
孙思邈医术精湛,效率很快,奈何需要诊治的人多。
绝大部分是小孩子和老人,还有一部分妇人。
男子基本上没有,很少看到。
估计很多和萧然一样,本着大病治不了,小病不用治的原则。
中途本来是想劝孙思邈休息一下,吃点饭的。
被孙思邈拒绝了,不想让村里人白跑一趟。
后面没有再诊治,也是因为带来的药用的差不多了。
孙思邈告诉其他人,自己住在萧然家,还是可以过去的。
亲眼目睹之后,萧然心里更敬佩孙思邈了。
救死扶伤,真的帮了很多人。
虽然孙思邈收费不高,但是架不住人多。
孙思邈的钱袋子也装了不少。
收拾起东西,几人准备回去了。
“阿翁,老先生刚来,晚上你和锦娘过去吃饭吧!”萧然邀请张明德和张锦禾。
“好好好,那就去和先生聊聊。”张明德答应的很爽快。
张锦禾简单安排一下家里活,一起往萧然家走。
“忙碌了一整天,辛苦先生了!”张明德其实也在大槐树下一直陪着。
“分内之事,老头子也得到钱财。”孙思邈掂量了一下钱袋子,许久没有装这么多钱了。
遇到实在困难的,孙思邈甚至是不要钱都可以。
“老村正治下,民风敦实,家有余资,实为难得。”
“老头子行游天下,历村落百余,寻常乡里求医,多以粟麦、布帛相抵,以铜钱易药者,十中不过一“今观贵村,无论妇孺老幼,递药酬者皆持铜钱,足见仓廪丰实,生计宽绰一一若非村正教化有方,断难至此。”
张明德摆摆手,谦然笑道:“先生谬赞,此非在下之功。”
张明德侧身指了指身旁的萧然,声音清朗:“皆因萧小郎君至此,前时小郎君筑宅,募乡中丁壮相助,日薪远胜市井,一村之力皆入其役,家家得钱足备数月之粮。”
“此皆小郎君带来的福泽,和老头子并无干系。”
“老村正此言差矣。”孙思邈顿了顿,望着田埂边连片的屋舍,续道:“水涨方能船高。若村正平日无德,民心不齐,纵有贤才至此,亦难施其力。”
“小郎君筑宅付厚薪,固是泽被乡邻,可若老村正不能聚民力、安民心,众人何以安心受雇?又何以有余资持钱购药?”
“老头子见多了流离之村,非无贤能过访,奈何人心涣散,纵有微利,亦难普惠。”
“贵村能如此,恰是村正平日教化有方,为小郎君的善举铺了路,小郎君又以实绩暖了人心,两相成就,方有今日家家丰足之景。”
这聊的张明德是真舒心。
“不敢当不敢当,若论根源,实乃当今陛下圣明,朝廷治理有方啊!”张明德笑着说道。
“自贞观以来,陛下轻徭薄赋,与民休息,方才有这四海升平、仓廪渐实之景。”
张明德是经历过隋末乱世的人,自然明白现在的安稳是多么可贵。
孙思邈闻言,停下脚步,语气里满是历经世事后的恳切:“老村正此言,说到了根子上。”“老头子活了这把年纪,亲历过隋末乱世一一那时节,田野荒芜,流民千里,易子而食的惨状,见得太多了。百姓哪有什么“余资’?能保住性命已是幸事。”
孙思邈抬手抚了抚衣襟,声音里添了几分敬意,“陛下登基以来,不光是轻徭薄赋,更难得的是“敬民如伤’。”
“老头子去年在关中行医,见官府为了让百姓安心春耕,竞暂缓征调徭役,还遣官到田间教人种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