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瑾眨了两次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您二位这是……”
景少澜湿衣裳没来得及换,策马一路过来,上衣半干,衣袍下摆还在滴水。
他边走边拧着衣裳,所过之处,留下一路湿脚印。
陶翩然落后他两步,则是神情恍惚,有点魂不守舍。
闻言,陶翩然这才回神,表情有些迟疑。
景少澜大喇喇道:“在大门口遇见的,不知道她要干嘛,我敲门她就跟着进来了。”
事实上,陶翩然早半个时辰就来了,马车停在门前,她却又踟蹰着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好在时辰尚早,她想坐在马车里慢慢想,等到天亮决定不迟。
然后一
景少澜就到了。
她鬼使神差,就跟着一道儿进来。
“二位请坐。”虞瑾尚有几分困顿,便不是很愿意动脑,“大清早的光临寒舍,想必是有要事。两位既然不是一路的,那就分个先后?谁先说?”
景少澜举手,刚要说话,先打了个喷嚏。
于是,他道:“有衣裳吗?先借我一件。”
虞常山和沈氏住的漪澜院,虽然常年空着,但他在家需要的一应物品都在,包括衣物。
虞瑾不太想将父亲的衣裳借给不相干的人穿。
二叔那里虽然也能借,但这个时辰,她也不方便为这种事去把二婶吵醒。
“景五公子若是可以屈就,我叫人去管家那里问问,给您凑一身出来。”虞瑾揶揄。
景少澜颇有登门做客的自觉,点头:“可。”
“白绛,你带景公子去陈伯那里问问,找身量差不多的护卫,给景公子凑一身新衣出来。”虞瑾吩咐。府里护卫人数众多,衣裳还是不难凑的。
湿衣裳黏在身上,着实难受。
景少澜跟着往外走:“等等,我随你去,直接换了回来。”
尤其他靴子里面还有水,走路时咣当作响,还要借双鞋。
来得路上他很急,却不知怎的,见了虞瑾的面突然就觉得也没那么急了。
目送他出去,虞瑾又转头对白苏说道:“你去厨房煮一些姜茶端过来。”
景少澜这样登门,实属冒犯,但虞瑾对此人并无恶感,登门是客,表面功夫做足了,总没有错。“是!”
白苏也应声出去了。
不多时,另有婢女先送了茶水上来。
虞瑾想要尽快清醒,就端起茶盏先喝茶。
陶翩然也接过一盏茶,却是捧在手中,一直垂眸不语。
虞瑾没多在意。
景少澜的来意,她暂时无从知晓,陶翩然会突兀出现,还是这样一副纠结表情,她大概能猜到原因。横竖她俩又不熟,对方主动找上门来,她没必要上赶着。
虞瑾一盏茶吃完,白苏就端了新煮的三碗姜茶进来。
“虞大小姐,我有件事想问问你,是……关于我表姐的,虽然我来寻你有些冒昧,但是我……”仿佛终于下定决心,换过茶盏的陶翩然坚定抬起头。
昨天她关在房中,整日都在回想和宣屏相处的过往,以前觉得稀松平常之事,如果朝着特定的方向去解读……
她有点接受不了,脑子很乱。
这些年,因为她脾气骄纵,望眼全京城,除了宣屏,竟是没有一个关系要好的闺秀。
她不知道该找哪个局外人,来替她公正的评判一下她和宣屏的相处有没有问题,然后,就想到了在长公主府还她清白的虞瑾。
“呀!你们宣宁侯府待客是用姜茶的吗?好浓的姜味,快给我来一碗。”景少澜爽朗的声音传来。说话间,他大步进来,走到空着的椅子坐下,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喝完一抹嘴,他靠上椅背,享受的眯了眯眼:“我这穿着湿衣裳,吹了一路凉风,还担心要感染风寒呢陶翩然张了张嘴,想说这姜茶是虞瑾特意让煮的,又觉得自己不该多嘴。
白苏木着脸走上前去,又给他续上一碗。
景少澜一碗热姜茶下肚,浑身舒爽,就没急着再喝。
此时,他穿着一身褐色短打,脚上油靴大了一号,坐没坐相的样子,属实配不上他风华绝代的那张脸。虞瑾和陶翩然齐齐看着他。
“咳……”他后知后觉,这才稍稍坐正身体,又装模作样端起茶碗,“那个,你们二位方才是在说私房话?要么我先回避片刻?”
陶翩然好难才聚起的勇气,又已溃散于无形。
她咬了下嘴唇。
虞瑾目光就转向景少澜:“景少湿身夜奔而来,想必你的事更加紧急,就是不知,你我不过前天才打了一次交道,又有何事是值得你登我家大门的?”
景少澜记起正事,表情突然开始抓狂。
他蹭的一下站起,急躁道:“就是那个谁……我的小厮后半夜出来寻我,说是我家老头子应了我和英国公府的婚事,马上就要给我和宣六走婚书下聘了。”
“你说什么?”陶翩然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站起。
捧在手中的茶盏打翻,茶水撒在裙摆上。
她没带丫鬟进来,白苏递出一方帕子。
她捏在手中,也无心清理,只觉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