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门内。
轮值的小厮都已经靠着柱子打了个盹儿了。
另一人去方便回来,推了推他,冲着大门方向努嘴:“我瞧着门外那人,还没走呢,行骗行到咱们侯府门上了,怕不会有什么阴谋。”
他们侯爷常年驻守边关,往京中送信都是有惯例的。
公函和递送进宫的折子,由军中的官方渠道进京,而一月一封的家书,为了稳妥,他直接在驿站安排了两个亲信,由这两个亲信轮流跟随驿站的人往返传递。
所以,庄林刚一开口谎称是边城来信,门房的人就在腹诽,
怕不是个傻子!
当然,庄林这个傻子当得很冤。
他能做宣睦的亲卫,哪能没几分机灵劲儿?主要是这方面没经验。
他家世子虽然也是常年戍边,可是鲜少和京城有家书往来,若是家中有要事询问,不得不回,他也一般塞进不太紧急的军报中,或者直接扔去驿站,从没想过派遣传人送信。
打盹儿的人也轻手轻脚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瞧了瞧。
他摸着下巴退回来:“看上去鬼鬼祟祟,是挺可疑的。可是这事儿报给二夫人没用,大小姐那边又在待客……
另一人道:“你继续在这盯着,我去找一趟石燕姑娘,请她拿主意。不好贸然打扰大小姐,先把人扣住,或者打一顿,总要查问清楚了才好。”
“行!”
与此同时的花厅里,气氛既凝重又低靡。
陶翩然推己及人,想着若是家里逼她嫁予厌恶之人,她大概是会气得发疯了。
看着一脸颓败受伤的景少澜,她觉得这人还挺坚强。
她绞尽脑汁的想:“你既然不愿意,不如直接去找屏……我表姐,她真正想嫁的人不是楚王世子吗?她肯定也不愿嫁给你的,你让她去闹不就行了。”
她虽不聪明,但也不全然是个傻子。
宣屏昨天去了一趟楚王府,立刻就闹出事来,还逼着王府许下婚约,这里面肯定是有算计在的。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景少澜父命难为,那就把问题踢给制造出问题的人得了。
景少澜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上下扫视她一眼,没搭理。
陶翩然本就脾气不好,登时就有几分恼火。
刚要发作,看到虞瑾,想到这是在别人家里做客,她又生生忍耐。
虞瑾以指节抵住额角,反复揉按几次:“有一件事你弄错了,宣六姑娘从一开始要算计的就是景五。她若想嫁进王府,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议亲,哪怕暂时局势敏感,不好公然结亲,和楚王府私下达成约定,宣家再留她两年,等到将来大局稳定了再嫁,那必将是风光大嫁。像是这样用了下作手段逼迫来的婚事,只会叫婆家厌恶,这是最不利的开局,我觉得她不会做这样的事。”
陶翩然刚长出一点的脑子,又被绕迷糊了,眼神再度迷茫。
坐一天,虞瑾也累了。
她索性也靠在了椅背上,葱白指尖轻叩在扶手上:“赶在大清早就去楚王府,就是为了在楚王世子出门前把人堵住。以那位宣六姑娘的手段话术……哪个女子不在意容貌?夷安县主被伤得差点毁容,她只需随便挑拨两句,就能激得县主发怒。闹起来,她就可趁机跑出去。哪怕当时没在湖边偶遇到世子,大清早天刚亮,世子必定要去后院给王妃请安,或者还会顺便去看看受伤的亲妹子,只要他尚未出府,就怎么都会被讹上。”
即使没有一起落水,夷安县主用汤药泼了她,她佯装被烫到,扯乱一下衣裳,然后跑出去扑到楚王世子怀里,这也是说不清楚的。
而县主是被烫伤的,见到罪魁祸首,只要宣屏稍微用一点话术激她一下,她想以牙还牙,用热汤或者热茶泼过去都再容易不过。
陶翩然一直纳闷宣屏是怎么办到的,还想着回去找自己母亲回英国公府打听一下。
闻言,她茅塞顿开。
同时,也后怕的冷汗攀上脊背。
她跟这样心思手段的人,毫不设防的亲近交往多年,看来她只是被毁了名声,这已经是宣屏对她手下留情了。
虞瑾闲着无聊,索性把话说透:“宣世子镇守一方,宣屏的身份太敏感了,她自己也很清楚,于公于私,她都不可能嫁进楚王府。可她又是堂堂国公府的嫡出小姐,楚王府肯定不想公然得罪宣世子和英国公府,那么就必定要另推一个人出来,平息事端。”
她视线转向景少澜:“不用想,这个人就只能是你,因为只有你的身份配得上。虽然两座国公府结亲,也比较敏感,可是出了这样的事,为遮丑,那就无可厚非了。”
景少澜嫌恶闭上眼,还是不想说话。
虞瑾反倒笑了:“陶三姑娘说,是英国公夫人勒令她们年内必须完婚,前天你刚得罪了那位宣六姑娘,她又被逼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设计嫁给你。恭喜你,猜对了,我也觉得她这样处心积虑,极有可能将来是要谋杀亲夫的!”
景少澜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
他本是精神萎靡的,终究忍无可忍跳起来:“什么亲夫?谁是她亲夫?让我娶那个蛇蝎毒妇,我今晚就去吊死在他们英国公府门前。”
“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