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色渐暗,下山而去的男人一行,也跟着回来了。
到这时,聚集至此的饥民已有千余之数。且不多不少,刚好人人一块的分完了杜鸢带来的饼。看着正好领走最后一块饼子的最后一人。
杜鸢都是在心头啧啧称奇。
缘法,缘法,当真是妙不可言。
他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身前这千余灾民。
众人此刻正聚在勉强清理出一片空地的寒松观废墟上,互相交头接耳,私语不绝。
仙人说要炼丹,却迟迟不见开炉。这令许多人分外好奇,仙人究竞要如何开始。
一时间,各种猜测与低语此起彼伏。
这般景象,正是杜鸢乐见的。
“诸位,诸位!”
杜鸢一开口,所有人都急忙收声看去。
只见杜鸢没有丝毫仙人架子的直接席地而坐。
朝着他们说道:
“你们可知为何贫道一定要来这寒松观炼丹吗?”
此话一出,下方灾民虽然没有人答话,可确确实实的又是一阵浮想联翩。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高声喊道:
“莫非您是寒松观出来的仙长?”
寒松观名满西南,所以他们从小就听过不少对应的传说。
说寒松观曾有道士白日飞升,且不止一位一一一个是开山祖师、一个是一位后起之秀,最后一位甚至还是个大彻大悟、在此出家的前朝皇帝!
杜鸢却轻轻摇头:
“非也,非也,贫道并非寒松观门人。”
见不是这个缘由,又有人壮着胆子喊道:
“那. . .可是因为朝廷毁了寒松观,您心中不忿?”
寒松观乃大道场,牵连甚广,又地处西南。
灾民们一路流徙,常听人或有心或无心的议论:大旱经年不退,正是因朝廷捣毁道观,触怒上苍!此乃朝廷失德,唯有改朝换代,方能解此旱魅之灾。
可杜鸢依旧摇头道:
“此观早已非清净修行之地。铜臭熏天,膏腴满肠!此间被毁,贫道毫无芥蒂,且倍感畅快!”这下,灾民们彻底茫然了。
他们面面相觑,最终只能困惑地仰望着他,问道:
“那您究竟为何选在此处?”
杜鸢这才笑道:
“因为此间虽是腌膀之地,可来往此间的万千百姓却不是啊!”
说罢,更是起身走到了那座铜炉之前。朗声笑道:
“诸位请看,这铜炉立在此观何止百年?日日夜夜,来来往往,不知多少百姓于此虔心敬香。”他抬手轻抚冰凉的炉壁。
“如今,山毁观毁炉不毁,甚至非但不毁,更借那焚尽污秽的熊熊烈焰,赤火炼真,脱胎换骨了一轮!杜鸢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望向人群,一字一句道:
“故而,贫道来此,不为别的,正是为这座历经劫火不毁又汇聚万民之念的宝炉而来!”
说罢,更是指着苍天笑道:
“此乃天意使然!”
人群瞬间哗然,借着这个劲头,杜鸢突然猛的一拍铜炉道:
“今昔,贫道便借此炉以救西南!”
话音未落,人群的喧哗尚未平息,那被杜鸢击中的铜炉竞在“嗡”的一声轻颤下,好似开裂一般渗出缕缕金芒。
在这深沉夜色之下显得分外夺目!
灾民们越发哗然,人人都争先恐后的朝着前方挤去,力图一观神炉奇异。
看着激动哗然的人群以及开裂渗金的铜炉。
杜鸢知道,自己的第一步已经成了。
所以他趁热打铁,声震四野:
“贫道杜鸢,今借万民之愿,向天祈火,以彰大道慈悲!”
话音方落,无数灾民都还没来得及屏息凝神,以免错过这毕生难逢的神迹呢,便见杜鸢朝人群虚虚一引。
刹那间,无数人呼出的鼻息竟是凝为实质的汇聚滚流至杜鸢指尖之上。
如烟如火,跃动不停。
杜鸢托着这团由众生鼻息凝成的奇火,转向铜炉,手腕一抖,沉喝一声:
“起!”
众人越发踮起脚尖,伸长脖颈。只见那奇火飞入炉心之后一团光华骤然爆亮!
“成了?!’
狂喜瞬间攫住所有人的心神,几乎难以置信竞如此顺利。
然而此念刚生,那炉心的光华便猛地一黯,摇曳不定,眼看就要熄灭。
难道不行?灾民们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且在此刻,突然有人指着炉顶天幕说道:
“快看,天上,天上有乌云把月亮都遮住了!”
“不对,这云好低,好黑!”
“难道是邪祟?”
刚刚还是万里无云,月光大亮的天幕,如今却是被一团过分低矮阴沉的黑云席卷。
灾民们顿时惊慌失措。杜鸢也看的眉头微蹙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亦在他意料之外。
且细细凝望之下,他居然都看不出这团黑云的底细。
只是隐约觉得或许和西南大灾有关。
先前凝望西南的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之感,直至此刻都还历历在目。
看着那团黑云和逐渐熄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