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紧急,故大军顷刻而动,以图兵贵神速。
待到这支快旅行至一半就地歇息时。
一名裨将看了看左右景色后,突然找见了带队的王平章说道:
“大人,下官没记错的话,这儿附近有一座茅屋,茅屋主人也是琅琊王氏出身。”
王平章好笑的看了一眼四周后说道:
“这破地方还有我亲族?”
王平章任明威将军、检校沂州别驾。
虽然是给的从四品的武散官,可那是因为他资历尚浅,跟着大将军出来,也是为了拿点军功好为日后铺路。
如今他能带五千精骑出来,除开他自身能力不错外,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他是琅琊王氏出身。给世家大族出身的从属机会,几乎是几百年来的默认成章。
谁不遵守,谁就得在史书上留个暴毙,落水,跌马的可怜来。
一阵好笑后,他又问道:
“所以是那一支的?西南这地方,我记得我没有亲族了啊。”
西南一出事,琅班王氏在西南的分支就着急忙慌的跑路了。
甚至当时还是他带兵接应护送。
也是因此,大将军出征时,家里用一个“熟知西南地事’的名头给他塞进去镀金了。
当时包括他在内没有任何人一个多想,故而各家都在塞人好镀金。
只是没人想到,一群饿疯了的饥民居然和天子的精锐之师打了这么久都相持不下。
以至于镀金成了炼真。
那裨将说道:
“是乌衣巷的贵人!”
“啥玩意?!”
琅讶王氏的分支遍布天下,可若论起血脉尊贵,谁都得承认乌衣巷主脉才是压箱底的金枝玉叶。就连他这北海支的旁系,见了乌衣巷出来的人,也得规规矩矩地喊一声“宗老”。
毕竟他从军再怎么运作也就是个武散官这么不受待见的武职,而若是乌衣巷出身的话,那就是直接持节都督以文御武。
他熬一辈子都最多到别人起步!
可乌衣巷的贵人怎么会在这种破地方???
“你没弄错?我可告诉你,弄错了不打紧,但要传出去了,你这官帽怕是不保!”
那裨将脸都白了,忙不迭拱手道:
“确确实实是乌衣巷的贵人啊!之前属下路过时见过一面,本想寻个空当给大人引见,可战事一天紧过一天,您总在前线打转,这才耽搁到如今!”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那人在哪儿,带路!”
王平章打死都不信这破地方会有乌衣巷主脉在。
如今他也顾不得旁余直接就要过去查证。
对于世家大族来说,没有比这个要紧的。
很快,王平章就带着数十快骑赶去了那座茅屋。
眼前景象让他看的眉目拧成一团一一那屋子何止是简陋?简直丑陋!王平章出来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看见茅屋能糙性到这般地步。
真要论起来,这哪是屋子?分明是一堆歪歪斜斜的草垛子!连秸秆搭成的墙壁都东倒西歪!这让他回头看向了裨将,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一一乌衣巷的贵人住这种地方?
裨将只得硬着头皮点头。
因为他当时也不信,但后来发现事实比铁都真。
正欲说话,就听见里面传来动静。
王平章取下马鞭正想给那盗用世家名号的孙子一鞭。
可看清来人后,扬起的手却怎么都落不下去。
因为出来的人,腰环美玉,面若桃花,身着华服。站在这歪歪扭扭的茅屋前,竟像是把整座旷野的精气神都拢在他一人身上,气宇轩昂到让人不敢直视。
这卖相,这气度,绝不是敢冒姓大族的愚夫能装出来的。
扬起的马鞭急忙放下,王平章咳嗽一声后问道:
“阁下是琅研王氏出身?还请问是那一支,令堂又是何人?”
对方看着来人顿时眼前一亮的说道:
“哎呀,可是北海支的世叔来了?小侄王承嗣,在此恭候多时了!”
王平章急忙看向裨将,对方连连摇头,他可没给对方说过王平章的出身。
毕竟一嫡一旁,他一个外人背地里说了,有贬低上官之嫌。
嘴角抽搐一下后,王平章翻身下马,和气问道:
“还请问,阁下是如何知道我的?”
那华服公子当即上前揽过王平章的肩头道:“哎呀,世叔之前毅然向南以报天子之事,家严可是一直在拿这个给我说呢!”
“如今在西南能特意找来小侄这般地方的,那定然是世叔您了!”
这话说的对方下意识的就挺起了胸膛,笑容也越发和气道:
“是,是吗?那不知令堂究竞是?”
那华服公子却是一摆手道:
“哎,这个就别提了。老头子自从听闻了您的事迹,就一直催着我来西南,说让我挂个持节的名头,跟着大将军熬熬资历。还说您在这边,咱们叔侄俩不仅能有个照应,也能让两家的关系再亲近亲近。”他说这话时,手指在王平章的肩甲上不断轻敲,眼神里带着几分世家子弟特有的熟稔,仿佛这世间的人情往来本就该如此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