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在背后说目标坏话,没有任何悬念,或早或晚,她们肯定会知道,说了就是断财路。
要多说好听的,尤其提升好感期间,不怕传不到人家耳朵里。
何况还是李令月这个级别。
她玩的就是情报,肯定会通过种种环节最终知道这件事,从而得到情绪价值。
这是刷好感的机会。
陆沉渊对于这种机会的把握早已熟练——当着面吹有奉承的嫌疑,背后吹没有功利,才见功力。
陆沉渊倒也不是只顾出气。
就算没这档事,他也不会从那个舞女着手,必然要单干。
丽景狱、金吾卫、大理寺三方不可能都是蠢人,这些刺客的根底肯定早就摸得透透的,十天过去,一无所获,已经说明了难缠,要想有所突破,就得不走寻常路。
他对那个司药女官余素衣比较感兴趣。
就情报而言,余素衣本为洛南贫民,因姿容出色,高宗时采选入宫,至今十三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宫里也没亏待她,破格选她做司药女官,按理说没理由会干这种抄家灭族的事,可她干了,面对酷刑还一言不发。
丽景狱的酷刑极为变态,能让她如此心坚如铁,必有缘由!
可惜周兴、来俊臣那帮人的老毛病犯了。
不招供好办啊,我帮你编,编完画个押就是铁证了。
入我丽景狱的人,有罪没罪轻罪重罪甚至什么罪,都是老子说了算!
那理由写的破绽百出,但没人在意,无论大理寺,还是武周朝堂,都习惯了。
……
陆沉渊走出鸢台,按照情报中的地址,来到洛南余素衣老家。
洛阳以洛河为界,分为洛北和洛南。
洛北集中了宫城、皇城及贵族居住的里坊,而洛南里坊则以平民和胡商为主,居住密度高且缺乏规划,坊内建筑多为低矮民房,生活条件艰苦。
依唐律,宫女不得与外界私通书信、物品,违者按“漏泄禁中语”或“私通外朝”论罪,轻则杖刑、罚没财物,重则处死。
但也有例外,比如高阶女官。
余素衣是宫中六品司药,已在此列,她有权寄送俸禄回家,每逢重大节日,还可向外投递“平安贴”。估计就是因为这个,被突厥的人顺藤摸瓜找上门。
她的家里,或许会有线索……
陆沉渊大脑飞快转动,脚踩青石板缝里渗出的腥臊污水,来到洛南鱼尾巷。
南市飘来的羊膻味混着腐烂菜叶的酸臭,熏得人喉头发紧,巷口蹲着个黥面胡商,正用弯刀剔羊骨,刀刃刮过白森森的腿骨,溅起几点血沫子。
陆沉渊走到查封的余素衣家门前,见门口站着两个把守的白役。
“有人先到了?”
陆沉渊一愣,快步走近,亮出腰牌,两个白役马上恭敬行礼,让开道路。
陆沉渊走进其中,余家不算破败,毕竟宫里有个女官,可也算不上多富有,只能说该有的都有:一间正房,左右两间厢房,左手边一口水井,右手边是马厩,马已经没了,院中一片狼藉,还保留着抓捕时的痕迹。
一个身穿翎目官服的内卫,正蹲在院中央,看着地上痕迹,若有所思。
他的背上背着个琴囊。
当值期间负琴出行,当然不是为了自娱,而是武器。
当今江湖,用琴的门派少之又少,陆沉渊不禁多看一眼。
那人已经知道有人进来,站起身,回过头,见是陆沉渊,有些意外,再看腰牌,更意外了,愣了一下,抱拳行礼:“鸢卫翎目王逸之,见过陆大人。”
他年约二十,面容英挺,一身修为已达三境,无论样貌还是武功,都很出色,怎么看都不像是平民出身,也不该只是七品。
陆沉渊上下打量:“你认识我?”
王逸之笑道:“大人今早在公主府前大发神威,卑职有幸得见,佩服的很。”
陆沉渊看他脸上并无异状,也笑了:“我就当你没说反话。”
他大步走向正房。
王逸之神色一正:“当然不是反话。短短数日,大人练成《金阙经》,并且登堂入室,此等悟性,卑职自愧不如!更让卑职佩服的,是您的升官速度……”
“哦?”
陆沉渊意外回头,认真打量:“太原王氏?”
王逸之眼中闪过精芒,神色认真几分:“大人怎么知道?”
“世人还是孤陋寡闻的多,你能只从出手看出我练成《金阙经》,已经超过很多人,多半是名门出身,再加上背上那张琴,这不是很明显吗?”
陆沉渊饶有兴趣道:“我现在更奇怪了,太原王氏的子弟,怎么混成这样?”
那可是五姓七望。
太原王氏血脉源远流长,先秦以前的事迹不可考,但即便只从两汉开始,也有东汉初年王霸、东汉末年王允、曹魏王昶、东晋王述等,俱是声名显赫的大人物,再通过军事、政治、联姻等多维度发展,至今已成大唐顶级士族。
这样的家族子弟,别说七品,就是出仕即五品,都算不成器的。
偏偏王逸之看起来不像不成器的……
王逸之不以为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