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渊盘坐在须弥座上,身前横着一柄门板似的玄铁重剑。
此剑名为【焚山】,乃前朝鲜卑族将门家传佩兵,无锋无刃,通体乌沉沉的,剑身上布满细密的裂纹,像是随时要碎掉一般。
可若是细看,便能发现那些裂纹中隐隐流淌着暗金色的光泽。
那是百年杀伐浸透剑骨,金煞凝练到极致的征兆。
“好一把凶兵。”
陆沉渊伸手抚过剑脊,指腹还未触及,掌心“太渊”、“鱼际”二穴便自发吞吐金芒。
剑身“嗡”地一震,那些裂纹中的暗金光泽竟如活物般流动起来,化作一缕缕凝练的金煞之气,顺着他的指尖钻入经脉。
入体瞬间。
陆沉渊忍不住闷哼一声。
百年沙场淬炼出的金煞太过锋锐,且厚重如山,沉甸甸地压在经脉之中,每行进一寸都似有千万金针穿刺,又仿佛背负刀山,沉重与刺痛交织。
他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金戈之气,果然伤人伤己……”
陆沉渊心中转念,但毫不犹豫,双手掐诀,加速运转《金阙经》,以肺宫为炉,心火煅烧,将这股狂暴能量生生炼化,金煞之气如江河奔涌,直冲督脉而去。
督脉主阳,统摄周身阳气,而金煞之气至刚至烈,正合冲关之用。
督脉共有三关。
第一关·破长强。
金煞行至尾闾长强穴,陆沉渊猛然提气,将全身金气凝作尖锥,狠狠刺向闭塞的穴窍。
那股金气锋锐无双,只一声轻响,长强穴洞开,金煞如洪水决堤,顺脊柱节节攀升,但同时,痛感再次爆发,整条脊柱如被一柄钝刀缓缓剖开,痛得他眼前发黑。
“嘶……”
陆沉渊深深吸气,屏住心神,催动金气上涌,脊柱节节亮起。
每破一穴,都似有铁锤敲打骨髓,痛得他浑身颤抖,但脊背却愈发挺直。
待到命门穴贯通时,整条脊柱已笔直如剑,隐隐发出金属铮鸣!
第二关·过夹脊。
接着,金煞上行至夹脊关,异变突生,那百年金煞竟与《金阙经》修出的金气共鸣,在经脉内化作液态金浆,金浆所过之处,剧痛更甚,仿佛有人将熔化的金液直接灌入骨髓!
“我靠……”
陆沉渊咬紧牙关,强忍剧痛,调运金浆冲关破隘,为骨骼镀上一层暗金。
最痛的时候,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血肉被重塑的声音。
那种清脆的锻打之声,就仿佛有无数铁匠在一锤锤、一点点地重铸他的筋骨。
皮肤下的肌肉纤维一根根绷紧,在金光中如钢丝般绞合。
“果然是嗑金功法,越嗑越强啊……”
陆沉渊疼的汗如雨下,却也不禁感慨功法之强悍。
第一次吞噬寒铁枪头,还需要口含枪刃,借呼吸吐纳引动金气,第二次只靠手太阴肺经三大腧穴便可吸摄,等到了现在,金气进一步强化,锻骨之能越来越可怕了!
他甚至有一种“浇铸”之感,能真切的感受到金浆所过之处,整个肉身的脱胎换骨,以及筋骨之下涌动的恐怖力量。
唯一的缺陷是,太他妈疼了!
第三关·叩玉枕。
金气行至玉枕关,已是凝如实质,陆沉渊总算明白什么叫“步履维艰”,刺痛感达到巅峰。
他整个身体开始颤抖痉挛,呼吸都带着金属颤音。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玉枕穴也真不愧是督脉最难冲破的关窍。
七次冲击,七次败退。
每次冲击都让人痛不欲生。
到了第八次,陆沉渊放空心神,调运剩余全部金气,灌入窍穴——我他妈看你还能挺多久!
“轰”的一声,体内仿佛传出开天辟地般的巨响,玉枕洞开,金气直贯龈交穴,上颚十六齿同时震颤,在金光中重铸。
“噗——”
陆沉渊一口血喷了出来。
血珠落地竟将青石地板击出蜂窝般的孔洞。
“胡闹!”
云鹤禅师和金猊一直守在他身旁,紧张地关注他破境,看到这一幕,云鹤禅师脸色黑如锅底。
金猊也有点急了,烦躁地抓地板,在他身旁来回奔跑,却又不敢打扰他。
所幸陆沉渊意志惊人,虽然莽撞,孤注一掷,但并未有丝毫金气逸散出经脉,伤及肉身,而是全部冲入窍穴、贯穿穴道,直接打通了督脉!
任督二脉通,则百脉通。
那一瞬间,他全身一震,只觉浑身轻飘飘,如同卸下千斤枷锁,毛孔舒张间,天地元气自发吞吐,至此百脉俱开,与天地相连。
先天之体,大功告成!
陆沉渊毫不迟疑,一鼓作气,开始以“精、气”二宝叩击上丹田,开辟神识。
精者,肉身之粹;
气者,金火之华。
这一次没有任何意外,二者交融,如炉火锻铁,在眉心泥丸宫内缓缓凝聚出一缕“神识”。
初生的神识如风中烛火,微弱却坚韧。
神识初成的刹那,陆沉渊只觉灵台一片清明。
方圆三丈之内,落叶触地、飞虫振翅、烛火摇曳,尽在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