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头大马披着重甲,马背上的骑士手持长槊,面甲下只露出冰冷的目光,如同地狱涌出的铁骑,马蹄翻飞间踏碎一切阻挡!
长枪兵!
密密麻麻的枪尖在火把映照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汇成一片冰冷的金属森林,枪杆如林,向前倾斜,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穿刺感!
刀盾兵!
厚重的盾牌上狰狞的兽首纹在火光下仿佛活了过来,低吼咆哮。盾牌缝隙间,是无数双充满杀意的眼睛和雪亮的刀刃!
他们一个个大汗淋漓,喘息如牛,显然是从山脚一路狂奔而来。
然而,那森严的阵列,那扑面而来的铁血煞气,那属于正规军的、碾碎一切的压迫感,让寨墙上的宴山寇们脸色煞白,握着武器的手心沁满冷汗。
他们曾伏击过王府护卫,但那是在居高临下、以石木伤敌的绝对优势下。
此刻,直面这钢铁洪流,想象着即将到来的、毫无巧的、血肉横飞的近身搏杀,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攫住了每一个人。
这是他们从未经历过的、令人绝望的战场压力!
“停——!!!”
一声威严的喝令如同惊雷炸响。
轰隆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一瞬间,天地间只剩下无数战马粗重的响鼻声和士兵们压抑不住的剧烈喘息,汇成一片低沉的、令人心悸的背景音浪。
数千双眼睛,冰冷地聚焦在宴山寨那并不算高大的寨墙上。
寨内。
白逸也观察着外头的官兵。
可越是观察,他眉头皱得越紧:
“他们远离东侧,并且留足防御阵型,显然意识到了东侧适合伏击,杏娘的伏兵恐怕难以发挥大作用。”
“而军阵之间衔接紧密,钟离撼即便率军从据点突入,恐怕也难以将其分割。”
“宋江啊宋江,这就是你的安排吗?这是在率领我们步入死路啊!”
他已经被这支官兵伏击过一次,知晓这支官兵难以对付。
而当白逸再直面这支官兵好好打量观察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强大。
这让白逸心中越发绝望。
这时。
只见大军阵中,一骑越众而出。
李暮云端坐马上,玄色劲装在火光下泛着幽光。
他目光如电,扫过寨墙,声音灌注内力,清晰地传遍山野:
“宋江!人已带到!速将王爷交出!”
他手臂一挥,身后军阵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露出中间一个沉重的铁笼。
笼中,一个披头散发、琵琶骨被狰狞铁钩洞穿的中年汉子颓然跪坐。
正是宴山寨主尹雷凌!
铁笼旁,数十名衣衫褴褛、戴着沉重镣铐的宴山寇俘虏,如同待宰的羔羊,在冰冷的目光下瑟瑟发抖。
李暮云策马行至铁笼旁,“锵”地一声抽出腰刀。
冰冷的刀锋毫不留情地压在尹雷凌的脖颈上,锋刃甚至压出了一道细微的血线!
“想让你家寨主活命!”
李暮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威胁,刀锋微微用力:
“立刻!交出平城郡王!”
寨墙之上,一阵骚动。
一个臃肿如肉山、失魂落魄的身影被粗暴地推搡到垛口。
正是平城郡王赵岩!
雷震那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探出,死死揪住赵岩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暴露在下方数千官兵的视线中!
“放人!”
雷震的吼声如同滚雷,充满了蛮横与不耐烦。
李暮云眼神锐利,确认赵岩虽狼狈但还活着,这才猛地打开铁笼,将浑身瘫软的尹雷凌粗暴地拖拽出来。
他一手揪着尹雷凌,另一只手紧握着那串俘虏的铁链,大步流星地朝着两军阵前的中心空地走去。
每一步都踏得尘土飞扬。
另一边,雷震也提着面无人色、双腿悬空的赵岩,如同拖着一袋粮食,从寨墙上一跃而下,轰然落地。
然后他迈开大步,毫不畏惧地迎向李暮云。
双方在死寂中对峙着靠近,每一步都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弦。
空气仿佛凝固的油,一点火星就能燃爆。
李暮云全程戒备,目光死死锁定雷震,不敢有丝毫松懈。
赵岩的性命,重逾千钧,容不得半点闪失。
终于。
两人在空地中心面对面站定,距离不过丈余。
李暮云看着眼前气势沉凝、眼神凶悍如猛兽的雷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铁拳’雷震?哼,当初劫粮车时,你连让本统领正眼瞧的资格都没有。”
他语气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感慨:
“短短时日,竟也混到了四品……倒勉强有资格站在本官面前了。”
当初梁进带着雷震等人劫粮车时,李暮云的眼中只有梁进,根本懒得多看雷震一眼。
可谁知如今,雷震已经有资格跟他平等面对面,进行战俘交换。
雷震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根本懒得废话:
“放人!”
声音斩钉截铁。
李暮云眼神一厉,猛地将手中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