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
听她这样说,平述眼中流露出短促的诧异,“你知道6号房住的人是谁吗?”
他这话把宿柳问倒了。
一个不详的预感冒出来,宿柳不可置信,“不会是胥黎川吧?”
但她又很快否认,“不会的,加西亚说6号很好相处,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肯定是自己吓自己。
她在瞎想什么,6号房绝对不可能是胥黎川!
说完,她睁大眼睛看向平述,企图从他眼中看到否定的答案。
只是很遗憾,平述摇了摇头,“不要相信加西亚,他最喜欢捉弄人了。”
他走上前来,从宿柳的小推车上拿出标着006的药剂瓶,递给迈克,“你是迈克?既然想换,那你就负责6号吧。”
从两人的交流之中,能很明显判断出来6号也是一个棘手存在,迈克当然不愿意交换。
但平述并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他看似温和实则强硬地把手中的6号药剂瓶塞进迈克的小推车,又从上面挑选一番,很快从008和009两个药剂瓶中选择了8号。
“八点钟早餐前要完成打针,晨间打卡不合格的话,你的工作餐就没了。”
说完这句话,平述把8号药剂瓶放在宿柳的小推车上,推着车朝反方向走去,“走吧,先给我打针,打完再去找8号。”
听他这么说,宿柳慢了半拍跑过去跟上,两人都没有再理会迈克。
很快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宿柳跟着平述走进3号房。
同样是面积广阔的大平层,平述的房间和加西亚的房间堪称风格迥异。
这里空落落的,除了必要的生活设施,别的什么都没有。饶是以宿柳有张舒服的床就觉得幸福的低标准,都难免觉得简陋。
“坐。”
在平述的招待下坐到木板凳上,宿柳耐心等待给她泡茶的平述回归。
两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迫于礼貌,她努力地控制住自己忍不住想要乱瞟的眼神。
平述端着茶杯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宿柳端正坐在那里的身影,像是等妈妈回巢喂饭的小鸟。
但那乖巧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而已——膝盖上仿若弹钢琴一般动个不停的手指早已暴露出主人的活泼本质。
看她努力装作平静的样子,平述忍不住轻笑,小巧的梨涡无声荡漾在唇边。
“好奇的话就随意转转吧,不用拘束。”他把茶放在宿柳面前的桌上,“不知道你什么口味,我选了比较温和的茉莉花茶,希望你能喜欢。”
被他一语点破自己的好奇心,宿柳有些不好意思。
她捧起茶,恰到好处的温暖从白瓷杯壁传递到掌心。低下头去轻轻啜饮一口,淡雅的茉莉花味混杂着茶的清香,甜丝丝的。
“甜的!”宿柳惊喜地抬头,脑袋上的呆毛一翘一翘,“好喝,我喜欢!”
平述在她对面的板凳上坐下,看她捧着茶杯爱不释手,温声提醒道:“不用急,慢慢喝。”
宿柳咽下一大口茶,“不行哇,我怕下一个病人不配合耽误时间,到时候我没饭吃怎么办!”
她说得一本正经,平述这次没忍住,真的笑出声。
“不会没饭吃的。”他又站起身,去厨房给她拿茉莉花茶的茶包。“我骗他的,没有打卡的规矩,你不用急。”
“啊?”
宿柳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她没想到平述看着浓眉大眼的,居然也会骗人。
没经过九年义务制教育的污染,宿柳眼睛里都是没被知识侵染过的清澈。
她的观念都是幼时从奶奶身上习来,可奶奶也只是一个淳朴的、种了一辈子地的农村老太。
在她认知中,只有坏人才会随便撒谎。可直觉又告诉她平述不是坏人,他应当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好人。
左右脑互搏,她端着杯子的手僵在半空中,剩下的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平述从厨房走出来时,宿柳正端着快要比她脸还大的茶杯,小脸埋在杯口,盯着他欲言又止。
这样直白的目光实在是太好读懂,脸上的幽怨一目了然,很难让人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把打包好的花茶放在她的小推车上,他坐到宿柳对面,“没想到我也会骗人?”
他是会读心吗?!
“觉得我会读心?”
在宿柳震惊又警惕的眼神中,平述语重心长,“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到你在想什么。”
宿柳嘴巴一撅还想再反驳,被平述及时制止。
他说:“疗养院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哪怕对方表面上对你很友善。”
看她还想说些什么,他摇了摇头指向自己,“你觉得我像会撒谎的人吗,不觉得吧?可你还是被我骗了。”
“想一想加西亚,他看起来是不是对你很好?可是有时候,偏偏这种人最可怕。”
“也不要毫无防备心,你这样跟我进屋,随便就喝下我递来的茶,假如我对你有坏心,在里面下药了呢?”
平述说得直白,语气却很温和,并没有任何高高在上的傲慢,也没有引人不适的说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