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你可别再气我
元宵到时,井嘉安正坐在水边钓鱼,元宓搬个小马扎坐在她的身侧,托腮静静地看着她。她帽檐压得低低的,戴着个只露出大眼睛的面罩,静谧得漂亮。元宵背着包,站在几步开外,定定地将她从头倒脚打量了遍,确认没事。元宓声音很小,这和她长期不和生人接触有关,和井嘉安说了句什么。井嘉安听不清,直接伸手摘下帽子,侧头问:“你说什么?”元宓重复:“我姐姐什么时候来?”
“快了吧,"话音未落,井嘉安余光瞥见身后光滑路面上的高挑身影,努努嘴:“喏,来了。”
元宵刚靠近,怀里扑进来一个人,元宓的的脑袋往她怀里拱,软声唤:“姐姐。”
井嘉安将鱼竿稳稳卡在支架上,从马扎上起身,叉腰道:“一直在我耳边念念念,姐姐这两字我都快听吐了。”
元宵朝她飞了个吻:“辛苦你了。”
元宵低头,握住她纤细的胳膊,将怀里的人轻轻拖出来几步,问:“自己来的?”
元宓眼睛眨啊眨,还没开口,被茂密灌木丛遮挡在视线盲区的男人踱步而出。白衬衫,黑西裤,袖口挽到小臂上,腕上戴着块劳力士,镜面折射出夺目的光彩,他走到元宵面前,站定。
“我带她来的。”
成柏杨声音沉且平稳。
元宓往元宵身后躲了躲,似乎很怕成柏杨。元宵蹙眉,看向高大的男人,“你做了什么?”成柏杨双手举起:“天地良心,我只是让她搭了我的私人飞机,一路护送到南城。”
元宵去看元宓,元宓点头,又小声嘀咕:“只是他看起来不像好人。”成柏杨"诶"了声:“我能听见。”
“不是好人你还敢和我一路同行?"他认真求解:“我哪里让你看起来不像好人?”
成柏杨和元宵一起长大,一直到搬离南城认回豪门,元宓都没出生。再加上她爸不让她接触外人,她并不认识这位和元宵一起长大的人。元宵索性站在两人之间,隔开了成柏杨和元宓之间的视线,问成柏杨:“你怎么来了?”
这个季节的阳光有些晒,她迎着阳光站着,微微眯起眼。成柏杨走近,挺拔的身形将阳光尽数挡在身后,西方文化的浸透了他的少年时期,特有的锋利和从容,让他看起来确实不像个好人,绅士的坏蛋。他噙着笑:“想你。”
元宓紧随其后,跟着附和:“姐姐,我也很想你的。”元宵…”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想她。
她的目光移向一旁,落到井嘉安身上,井嘉安试探着说:“那我也…想你?”
元宵笑了:“我是想说谢谢你。”
井嘉安留在公园继续钓鱼,元宵带着成柏杨和元宓,一大一小,回到22层。
成柏杨走进玄关,顺手将元宓和元宵随意踢掉的鞋子整齐摆放好。元宓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耗尽了精力,仿佛进入了待机模式。她吃了随身携带的药,元宵就让她去另一个主卧休息。
关门前,她说:“姐姐,你不要赶我走。”元宵顿了下,“我还能把你和床一起扔了?”元必这才放心地关上门。
客厅里,成柏杨像是这房子的主人,坐在沙发上,随手抽起了一份杂志架上的报纸,翻阅起来。元宵走过去,踢他一脚,成柏杨抬起眼。“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不是你妹妹吗?我正好去拜访你母亲,看见她从花园护栏里钻出来,没几句话就告诉我她要找你,防备心太差,"他评价,放下手中的报纸:“正好,我也想找你。”
“然后你就带她来了?“元宵蹙眉。
成柏杨说:“只是一个想找姐姐的可怜孩子,她再三恳求,我做了件好事而已。”
好事坏事,谁知道呢。
元宵在他身侧坐下来,两个人的膝盖自然而然地贴在一起。成柏杨比她大两岁。元宵十岁那年,他被成英泽女士认回豪门,离开南城,去了纽约。但两个人始终保持联系。十二岁那年,元宓出生,患有先天性的疾病,一家人前往纽约求医,元宵也从国内转学过去,再次和成柏杨聚在一起。那段时间,她学业稳定,交到了新的朋友,元锦桦和继父便留下她,带着元宓到德国求医。她独自生活着,可没过多久,又辗转至江城,以为这次能定下来,结果只念了半个学期,又回到了法国。元宓有了特效药,总算得以定居下来。
她的生活轨迹,总是随着元宓的病情而颠簸。大多数时候,元锦桦会选择让她安稳地留在某个地方,带着元宓四处求医,似乎也意识到这样对她来说不公平,她总在融入、分离。法国的庄园里,聘请了很多人照顾她的生活起居。有很多不太好的时刻,成柏杨都陪着她。
比起说成柏杨是竹马或者哥哥,元宵觉得他更像恒定存在的家人,某种程度上甚至代替了她早死的父亲的角色,虽然这么说,听起来模糊又危险。“你什么时候走?”
成柏杨靠着沙发,笑道:“看你什么时候舍得我走。”元宵正在打字,头也不抬:“那你现在走吧。”成柏杨假意捂住心口:“你这赶人不带眨眼的,还真让人难过。”元宵斜眼看他:“那你怎么不哭?”
两个人坐得很近,阳光落在她灰蓝色的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