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不值一提。”
“这孩子,老话讲了,那是县官不如现管,芝麻粒再小,那也是能管住人的,老天保佑,我家玉兰可是找了个好婆家……”
老太太抓起桌子上的念珠,嘴里嘟嘟囔囔念念有词,陈禹咳嗽一声,“娘,福生去上班了?”“可不么,一天天起五更睡半夜的,可忙了,说是你们杨家营子老韩家祖坟让人刨了,挖出不少金银珠宝,现在他们正查这事呢,对了二姑爷,老韩家是不是老有钱了?”
“娘,你让我哥歇会呗,打从进屋到现在,您这嘴就没闲着!”
“呦呦呦,嫁了人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娘这还没唠两句呢,你就心疼你男人了?”
崔王氏一瞪眼,“娘算是白养活你了!”
崔玉兰抬头一笑,“您老也太能墨迹了!”
“死丫头!”崔王氏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又冲陈禹嘿嘿一笑,“六子你们俩先坐着,娘去给你们和面去,等会咱们包大菜包子吃!”
“娘还挺热情。”
陈禹瞅瞅吃瘪的媳妇,嘿嘿一笑。
我当官了她当然热情了!
我要还是种地的穷棒子一个……
上次来家那尴尬场面,咱也不是没经历过。
“哥你看,这就是蚕种。”
崔玉兰领着他来到后院库房里,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木头框子,上边用棉线绷着经纬框架,密密麻麻挂着一个个足有半个鸡蛋大的蚕茧。
“这是·……”
“柞蚕,比南方的蚕大,吃柞树……”
崔玉兰又指指旁边的架子,“那上边是桑蚕,吃桑树叶,长得小………”
陈禹这下真是大大开了眼界,没想到媳妇家里还藏着如此多的“宝贝!”
“我们家每年都弄蚕种,卖给养蚕的蚕户,要不就靠铺子里挣的那点钱,怎么养活我们这一大家子?”崔玉兰如数家珍,小手麻利的将柞蚕蚕茧捋下来装进布口袋,崔王氏听得库房有动静,急匆匆跑来一看,气得一跺脚,“你别光挑好的往下撸……剩下一堆破烂甩不出籽,你让我卖给谁去!”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这才结婚几个月啊,胳膊肘就使劲往外拐!
“娘您激恼啥,这不还有不少……”
崔玉兰抿嘴一笑,手上的活可是没停下!
“够了够了,撸几个得了呗,整那么多,你家有那么多柞树叶喂么?败家孩子……”
“嘻嘻……”
崔玉兰一挑眉毛,“就先来这么些吧,娘你今年孵小鸡不?给我留五十个鸡崽惠……”
“你可拉倒吧,惦记完老娘的蚕茧,又惦记我的鸡崽子,去去去烧火去,以后没事别回来打秋风!”崔玉兰嘻嘻直笑,拎着两口袋柞蚕茧出了门,崔王氏一把把陈禹拽过来,眼珠子盯着女儿的背影,“还没动静呢?”
“啥动静?”
“你说啥动静,孩子啊!”
“娘,着啥急呢,过了七月玉兰也才十八岁,等到二十七八再要孩子都赶趟。”
“这啥话,人家隔壁老郑家大小子,十五岁就当爹了,还二十七八,你是存心想把我急死是不是?”崔王氏使劲戳了他脑门一下,“不行就找个大夫看看,吃点药,耽误啥也不能耽误要孩子!”“知道了娘,您放心吧!!我们俩身体好着呢!”
陈禹挑挑眉毛,也是,俩人每天晚上都忙活,不过那种忙活主要在于享受过程,而不在于结果。“城里现在咋样了?我爹呢,又去南边倒腾布料了?”
热气腾腾的大包子端上来,陈禹接过来一个,问道。
“还能咋样,谁坐了龙庭,不照样收老百姓的税?就是街面太平了些……”
崔王氏叹了口气,“好在你帮你弟找了个体面工作,我也就不犯愁他了,就是你妹若兰,眼眶太高,把你弟他们保安队的人筛了个遍,愣是一个都没相中!”
“若兰想要找个啥样的?”
陈禹也抓瞎,崔王氏摇摇头,“咱也不知道,爱啥样啥样吧,不管他,来来来吃!”
“娘,家里还有碎布料么,给我找点我带回去,快夏天了,我哥也不能总穿棉鞋……捂脚………”“诶呦呦瞅把你给心疼得,还捂脚,干脆你去铺面上,看到有啥好面料自个剪吧,可算是得了个可心的男人,稀罕不够了是不是?”
“那我真去剪了……”
“败家孩子,败家孩子!把剪刀放下!我给你找,真是作孽啊,胳膊肘往外拐……”
里屋传来娘俩细碎的唠叨声,陈禹忍不住笑,我这个媳妇啊!
真能往家里倒腾东西!
“嘿嘿,娘可抠了,这下能帮你做双鞋,还能弄条裤子……”
回家大大“劫掠”一番的崔玉兰满脸笑容扛着一包碎布条,两袋蚕种,趾高气昂出了门,咣当一下放在马背上,枣红马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踏了两下蹄子。
“六子,有空就过来哈!”
崔王氏站在门口,冲女儿女婿挥手告别,心里那叫一个美!
听福生说,六子是现在的县长大老爷的救命恩人,有这层关系在,提拔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我们老崔家也能跟着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