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策马之人,沿着东十字大街一路行来,直向城西金水桥方向。
很快,陈绍就顺着杨三七的指引,看到了一群正在逛街的闲汉。
这一行人当中四五人为首,都是三十到四十之间的年纪。走在路上左顾右盼,笑呵呵地指指点点。
身后一群人青衣小帽,步行跟随,一看就知道是这几个人的从人。
陈绍只看了一眼,就瞧出这些人不一般。
太嚣张了!
太嘚瑟了!
家里但凡有一丁点经济困难,都走不出这种步伐来,必然是一点烦心事也没有的贵人。
他们的仆从牵的马,更是离谱,清一色的高头大马,品相极好,是极好!
大宋缺马窘境,在徽宗时虽然缓解了许多。西夏衰弱,对市马已经控制得不算紧。
近年来有和蒙古人交易,还有吐蕃,也经常贩卖马匹到大宋。
但是分摊到大宋这样一个庞大的帝国当中,还是杯水车薪。不是有些身份地位的,这种平日出行,怎么也没办法以马代步。
陈绍仔细一看,人群中果然有童贯。
一向是众人焦点,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的宣帅童贯,就跟个老奴一样,跟在人群中,陪着笑脸。
那谄媚的模样,哪还有一点统御西北百万大军的豪气。
陈绍已经猜出他们的身份,回头看了一眼杨三七。
“七哥...那人是?”
杨三七笑道:“就是你想的那样,旁边靠左最近的是小蔡相公、右边是王黼王少宰,穿员外服的是高太尉,最后面那位...就是咱们的梁太师。”
梁师成也在?
陈绍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梁师成的权势,可能是唯一一个能跟蔡京比较的,甚至还要压蔡京一头。
眼前这群人说好听点,是富贵风流气度。说难听点,就是一群二流子,偏偏他们就是大宋最顶尖的权贵。
帝国和民族的命运,把握在他们手里。
想到这里,陈绍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就要上前。
杨三七拽住了他,说道:“兄弟,你不要命了?”
陈绍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自己这样倒像是要去趁机媚上争宠。
在梁师成、童贯这些人眼里,是最容不得这种事发生的。
因为同行之间,才是赤裸裸的仇恨,他们通过谄媚赵佶得到了高官厚禄,无穷的权力,最怕的就是有人效仿。
然后分走他们的权力,甚至取而代之。
陈绍心底冷笑,梁师成、童贯高俅是吧,六贼是吧,你们最好是别给我机会,不然还真不一定怎么着呢。
逢迎媚上有什么难得,不过是察言观色、能说会道、逢君之恶罢了。
老子前世山东的,十六岁喝酒就坐主陪,能怕你们?
杨三七找到人群中,暗中隐藏的便衣侍卫,耳语一番。
不一会,有侍卫靠近,悄悄跟童贯言语起来。
童贯朝着这边望来,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亲卫,还有陈绍。
不一会,就有人带着陈绍,来到街道一侧的茶楼上。
周围顿时被人围住。
二楼的雅间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个低头哈腰一脸谄媚的老太监,离开了赵佶身边,就是位高权重,手握重兵的巨擘。
童贯坐下之后,擦了擦汗,对他来说,陪在赵佶身边,真比在西北打仗还累。
陈绍站在一旁,脸上挤出一些惶恐的笑意,他也在时刻磨炼自己的演技。
“陈绍啊,怎么了?”
“恩帅,标下...”陈绍弯着腰,凑上前道:“标下...杀人了。”
童贯眉心微微一簇,他倒不是多厌恶手下违反国法杀人,而是你在汴梁杀人?
你知道杀的是谁么,这里可是汴梁。
陈绍赶紧说道:“恩帅,事情是这样的....”
他几乎没有隐瞒,而且来的很早,昨天杀的,今天就来了。
童贯听着听着,皱着的眉早就舒展开来,越听越满意。
这件事放在陈绍手里,能创造的价值很有限,要是李师师是个感恩的人,或许会给他些钱财,了不起就是道个谢,以后帮衬他一次。
而在童贯手里,这可是顶好的一个资源。
陈绍说完之后,苦着脸道:“恩帅,标下管教无方,给恩帅惹了大麻烦。”
童贯冷笑一声,清了清嗓子,“你还知道是个大麻烦啊!”
陈绍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童贯随即说道:“不过你是某的人,就算是再麻烦,某也不会坐视不管。”
童贯心里还是很舒坦的,这新提拔的人,遇到事不隐瞒自己,是个可以重用的。
而且还可以趁机让手下看看,自己是可以庇护住他们的,以此收拢人心。
还可以趁机在皇帝面前再次显露自己的能力,以及结交李师师。
“你也知道了,死的那一家不是寻常的百姓,这样吧某派些人与你,一起查出背后的人来,好帮你说情。”
“多谢恩帅!”陈绍一脸激动,抹了一把额头,“标下就知道,恩帅不会抛弃陈绍,能为恩帅做事,真是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