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猛的一拍面前木图,他用了好大气力,仿佛整个大帐都是一抖。
“好!好一个陈去病!某还没有封王,他先给自己封了冠军侯了!”
帐中没有人敢说话,童贯气急之下,所言已经有些出格。
“好好好!这是欺我不能自己拿下银夏两州,来人呐,点齐兵马,往盐州进发!”
“某要让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看看,胜捷军能不能拿下银夏两州!”
身形一动不动,面沉如水的赵良嗣,此刻若是一个合格的幕僚,就该接过童贯的话来。
出言劝解两句,搭建台阶,不能让宣帅的话掉在地上。
但是他脑子里,却都在想战局的事,一时竟忘了说话。
这战事的糜烂,只有赵良嗣这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汴梁那些相公老爷们,只知道西夏被围住了,哪里知道大宋的力气打到这里,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可不打的话,西北会继续成为大宋的腹心之患,未来乱源,就更不用说了。
宋夏这场太过于漫长的战事,仿佛在无尽的长夜中,永远看不到尽头。每当有一方占据优势的时候,就会发现最后根本啃不动,然后自己阵营出现各种问题。
要是拿不下西夏,热切到了极点的官家,又将怎么看待他童贯?
童贯说自己去指挥,绝对是气话,此时别管真实情况如何,他打到了兴庆府周围是事实,也是他最大的战功。
一旦撤走,往东去打夏州,那弹劾的纸片估计会比雪花还多。
帐中的人,有的想要开口,又怕自己的位置不对,不敢轻易发声。
终于,杨可世见没有人给宣帅递话,心里暗骂赵良嗣这辽人当真是草包一个,这时候不开口,自己一个武将,只能硬着头皮上。
“宣帅,何须动怒,陈绍不过是您扶持的一员武将,既然他不听号令,便以此为名,撤去他的官职,另派人去主持大局就是了,还用得着宣帅亲自去。”
童贯还没说话,赵良嗣叹了口气,说道:“那厮让杨三七带回来的信里说了,宣帅是熙河兰湟秦凤路宣抚使,按理是管辖不到定难军的。不过他顾念知遇之恩,愿意为宣帅出征。”
这简直是贴脸开大.
童贯节制西北,以往西军虽然也不听话,但绝对不敢明说,只是阳奉阴违。
定难军的地盘,都还在西夏的掌控下,当初皇帝自然无法给童贯上宣抚的职权,但他身为前线统帅,这种事本就顺理成章。
整个西北,法理上就该都听童贯的。
陈绍的说法,属于是抬杠,没啥法理,但是正因为如此,才足够气人。
“拿来我看看!”
童贯用最大的镇静功夫,使相气度,才稳稳的接过了赵良嗣递上的书信。
还没来得及翻看,他就觉得眼前一黑,软软的就朝后倒。
他身边所有人都是慌了手脚,飞也似的涌上架住他,乱成一团疾呼:“宣帅,宣帅!”
宣帅的身体,确实是不如从前了,当年马不解鞍,衣不卸甲,随军征战河湟,每次都顶在最前线。如今离前线将士百十里,靠传令兵指挥,还能如此憔悴。
看完书信之后,童贯沉默了许久,他躺在帅位上,觉得有些心寒。
回想起陈绍的一言一行,他长叹了口气,自己在权力场这么多年摸爬滚打,也算是见了形形色色的人,自问有些识人的眼力。
怎么就被这小子给骗了,童贯无奈一笑,喃喃的只能说着再个字:“给他。”
“从某得私库里,支取二十万贯给他,若是他还不出兵,我便奏请陛下,发兵平叛!”
陈绍收到钱之后,立马开始动手。
他只是要和童贯分割,却不是要把他逼成自己的生死仇人。
严格来说,即使是分割了,两边还是有点香火情的。
陈绍让附近新降的部落和家族,带着兵马率先入城。
这城中,有不少都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谁都知道这城池保不住了,满城百姓不会都想着为西夏殉国的。
党项皇族,也没有这个向心力,他们对于这边陲之地的百姓,能有多少恩德。
巷战果然如预想的一般惨烈,从白天打到晚上。
夜已深了,厮杀声却是震天撼地,城中死伤惨重。
城中的街道上到处是人的尸体,断头断肢惨不忍睹。浓重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死者如山堆积,残肢断臂,没有头颅的躯干,没有躯干的头颅,焦臭的尸体,肠肚内脏,森森白骨,散落得到处都是。
浓重的血腥,硝烟烈火弥漫,这就是你死我活的杀戮战场;
巷战的残酷,在这一刻展现淋漓尽致,突然城中火光冲天,正在率兵厮杀的梁哆唛脸颊不禁抽搐了几下,下意识地扭头向火光望去。
喊杀声越来越近,远近此起彼伏,不知有多少人马涌入了进来。
梁哆唛知道自己是宋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咬着牙道:“杀出去!”
有人牵来他的宝马,梁哆唛上马之后,呼喊着左右的亲兵跟上,便提着大刀向东城奔去。
但他很快就撞见了迂回到东边的宋军骑兵,空中“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