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延霖迎着他逼视的目光,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向前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只有两人能勉强听清,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坦诚:
“吾辈风宪之责,首在廓清玉宇,涤荡污浊!然污浊之地,便是沉疴敛财之所!贪墨者,吮吸民脂民膏,损公肥己,其聚敛之财,原就该归于……受天之佑者囊中。”
他再次避开了“皇帝”和“内帑”的直接字眼,用“受天之佑者”隐指皇帝,用“归囊中”暗示财货去向:
“杜某所查所追,皆是此等污浊逆流!若天意昭昭,拨乱返正,将此逆流所蓄之水,导入正本清源之渠,又何尝不是肃贪之本义?又何尝有违……臣工本分?”
杜延霖这话说的更加隐晦,但他要表达的意思却更直白,就是陛下要的是钱,要的是内帑充盈,而他杜延霖要的是功业(彻查贪腐)。
他和嘉靖一拍即合,两人属于各取所需。
吕法闻言,心头剧震!
杜延霖这番话,彻底颠覆了他对杜延霖原本“直臣诤臣”形象的认知!
这哪里是个直臣诤臣?简直就是一个大奸似忠的奸臣!
此人,实在可怕!
一股寒气猝然自尾椎窜起,瞬息便化作一层细密冰凉的冷汗,浸透了吕法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