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们分内之责,更是匡正国法、维系纲纪!诸位,意下如何?”这番裹挟着雷霆之怒与“朝廷大义”的指令,如山般压下。
几位依附吕法的官员,立刻点头附和:“吕公公所言极是!正该如此!”“此等歪风邪气,断不可长!然而,就在这威压弥漫之际,一个沉稳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带着金石般的质感,瞬间打破了厅内几乎凝固的气氛:
“吕公公息怒。”
众人目光齐刷刷转向说话之人一正是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张鳌。
张鳌须发皆白,面容古拙,此刻却神色平静,目光澄澈,迎着吕法陡然锐利起来的视线,不疾不徐地道:
“吕公公此言,虽为朝廷体面计,然则本官以为,如此行事,过于急切,恐非万全之策。”“哦?”吕法鼻中溢出一个单音,尾调拖得极长,带着令人胆寒的审视:
“张部堂有何高见?莫非觉得王诰、杜延霖锁拿朝廷命官·……锁得有理?”
压力如泰山压顶。
张鳌却寸步不让,声音清晰有力:
“高见不敢,但论事理而已。余以为,王诰乃漕运总督,加太子少保衔,此番更奉旨“协查通倭大案’,有“便宜行事’之权!其以“涉嫌勾结通倭案犯’之名拘拿周、方,纵使事出仓促,程序或有瑕疵,然名目、权柄皆在!”
他目光扫过面露沉思的几位大臣,继续道:
“而杜延霖此人,行事虽狂捐,但其南下扬州,破通倭巨案、惩贪墨污吏、开民告之门、立威于市井,桩桩件件,在扬州百姓间颇有官声!周、方二人被拿,在扬州官民眼中,恐非构陷,而是……罪有应得!”“张部堂!慎言!”吕法身旁,一直依附于他的刑部尚书再也按捺不住,厉声呵斥:
“此乃无端揣测!岂能以风闻罪及同僚!”
张鳌也不看出声刑部尚书,只盯着吕法,语速加快,锋芒毕露:
“值此紧要关头,若南京有司贸然以强势介入,勒令放人,接管案卷,非但可能激化矛盾,更易授人以柄,反显得南京欲盖弥彰,干预查案!届时,若扬州那边真拿出如山铁证,我等何以自处?朝廷体面何以维系?江南人心何以安稳?”
他环视神色各异的堂上诸公,最终目光炯炯锁住吕法,语气恳切而字字千钧:
“本官愚见,当务之急,绝非强行施压,而是探明真相!应由六部、都察院、大理寺各遣一二明察持重、公允能为之士,轻装简从,即刻星夜兼程,驰往扬州。表面是“协理’,实则为探察一一一则查明案情虚实,二则监督办案公正,三则从中斡旋缓和。”
“待彼等查明真相,传回确信,我等再行定夺,或劝解,或弹劾,或支持,皆可从容不迫,进退有据。如此,方为上策,既不辜负朝廷重托,更不负江南苍生之望!恳请公公与诸位同僚,三思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