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踞在伍仁县近七十年,盘根错节渗透进县城方方面面,凡从县城长大的老百姓,没有人没听过“童氏武馆”的名字。
有人怕它,都不敢打它门前过。
有人趋炎附势,打破头都想挤进武馆门庭。
有人恨它,恨不得嚼烂武馆众人的咽喉!
但怕它也好、爱它也好、恨它也罢,武馆屹立不倒近七十年,都说明它自身有这个资本。
所以,梅良新七人被安青天判处“斩立决”的消息,以一种悄悄的形式,在县城百姓之中传播。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有人激动,觉得伍仁县的天要亮了。
有人麻木,认为这七人过不了几天就要被放出来。
有人痛恨,觉得这个新知县不知天高地厚。
利益纠缠,人心复杂。
傍晚。
弓兵营左部总进了城。
“大人!”
赵峥来到二堂,拜见安昕。
“起来吧。”
安昕放下了手里的书,指了指椅子:“坐。”
“谢大人!”
赵峥道谢坐下。
等赵峥坐下,安昕打开话题:“我听张教导说,前几天左部总又抓住了几个八岭匪?”
“不错!”
赵峥点头道:“是斥候排的人发现了八岭匪下山劫掠吴家庄,我们快速出动,一举擒获土匪一十八人,已经投入大牢。”
“哈哈哈哈。”
安昕闻言笑道:“县衙大牢里,已经放不下咯。
但想来批复应当快要下来了,到时候砍一批就能倒出空来。”
赵峥闻言,陪着笑笑。
心道县尊虽是个文官,但谈起杀人砍头,竟也口气寻常,实有将军气概。
“赵把总已经入营三个月,本官还不知道你家乡何处,这也是我这个主官不够体察爱护。”安昕聊天似的和赵峥说话。
“属下家在广南省广州府南海县,是土生土长的广南人。”
赵峥回答说道。
“吴北距离广南何止千里。”
安昕感叹一声:“但好男儿志在四方,吴北大地未必不能干出一番事业!
以后在伍仁县,在弓兵营,都是我们自己人,有什么需要就直说。”
“谢县尊!”
赵峥站起来抱拳作揖道。
安昕也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会儿,万师爷会和你一起,前往大刀帮,抓捕帮中恶徒。
沿途注意弓兵营的形象,不要扰民。”
“是!”
赵峥慨然应道。
安昕嘱咐道:“恶徒凶残,注意安全,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属下明白!”
赵峥抱拳。
“去吧。”
安昕看着赵峥离去。
这个赵峥能力很强,带兵有一手,可惜是秦十月的人。
“老爷。”
门房差役进来通报:“有一自称“宋文韬’的人,来求见老爷,说是要支援县衙剿匪。”
他说着,将手中一叠银票拿出,递给了张良。
安昕接过一看,竟有纹银万两!
好大的手笔!
“这宋文韬是何人?”
安昕抬头问道。
“此人自称在“项府’教书,身上有着秀才功名,人却是隔壁铜山县的。”
差役回答道。
“一个教书先生,哪来万两纹银,又怎会主动来支援剿匪?”
张良也很是奇怪。
安昕背往官帽椅上一靠:“是什么牛鬼蛇神,叫进来看看便是。”
差役闻言退下,很快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一进屋就朝着安昕深深一揖:“学生宋文韬,见过县尊!”
“不晌不午,何故送来怎多银钱?”
安昕看着这个宋文韬,眼中满是审视。
“实不相瞒,学生是受人所托,给人说项。”
宋文韬道。
“项家?”
安昕已经猜到了宋文韬此来何故,但却有些奇怪来的是项家的人。
项家是伍仁县的一个盐商,据说在盐政衙门那边有些关系,其家中主脉已常住扬州,除去祭祖等大事,鲜少回到伍仁老家。
“不错,项老爷早年跑船,曾师传童氏武馆。希望能从中调和,放过梅良新他们。”
宋文韬说道。
安昕拍打着桌上的银票。
这不只是为了梅良新来的,而是为了自己这个知县来的。
收了这万两白银,怕是就要被武馆拿捏了。
但我安昕又岂是那么好拿捏的?
他手指叩打着银票想了想,拉开抽屉将银票扒拉进了抽屉里:“你先回去吧。”
“县尊答应了?”
宋文韬问道。
“兹事体大,本官还需考虑。”
安昕不咸不淡的说道。
宋文韬提醒道:“武馆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安昕从抽屉里拿出一把短刀,拍在了桌子上:“这是什么?”
“刀。”
宋文韬回答。
安昕将铜印从抽屉拿出,放在桌上:“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