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我们却可以分批解送。如此,也有一个缓冲的时间。
毕竟筹集这样多的粮食,也是需要时间的!
府衙、兵备道乃至按察使司,也都能理解。
这样,我们也有转圜的时间。”
安昕仔细思量着万泽文的话。
“如此,你起草一份公文,给府里“哭哭穷’,能减少摊派最好,如若不能,我们也有个缓冲时间。唉,朝廷真是竭泽而渔,也不怕激起更大的民变!
如果这一场战争拖成了长期战、消耗战,怕是得陷入恶性循环!”
安昕忍不住骂了一声。
如今,伍仁县刚见起色,就要被周边所拖累,这让他心累不已。
他食指揉着眉心思量着。
按照管理学来说,这是“邻祸累己”的负外部性,没有上级权限统一协调,很难解决。但朝廷的决策,明显对伍仁县不利,至于对皖北的军事干预能否见效,也犹未可知。
但战事拖得越久,对伍仁县的粮食、民力、民心压力就越大,朝廷的决策本身就是将战争成本转嫁给地方承担,却无相应对冲之策,这种方式短时间解决不了皖北,就会有更多的州县被拖垮。
安昕深吸一口气,暂时拿出一个想法说道:
“这次摊派,你和张良也拿个方案出来。
一是从官仓中调取一部分。
二是向粮商买一部分,尤其联系东阳那边的粮商,多买一些粮食。
三是向富户捐输一部分。
如果还不够,剩下的一部分,就只能苦一苦百姓,让里甲、粮长摊派到户了。
但是,慈济堂平粜米粮不能停,官道上的施粥点也不能撤。
这两个点一撤,那皖北如今的乱局,就是前车之鉴!”
“学生明白。”
万泽文应道。
等他离开后,安昕坐在官帽椅上,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天杀的贼寇,大过年的都不安生。”其实,光是这三万石米粮,安昕还并不算头疼。
常平仓里还剩两万石粮食,剩余一万石,再向粮商购买,向大户摊派,以他如今的影响力,筹足一万石其实并不困难,就算最终还需要向百姓摊派,这个数额也不会很多。
再加上安昕早先未雨绸缪,和东阳府的粮商建立了联系,还有粮食源源不断的运输过来,慈济堂可以继续平粜米粮,百姓挨过这个冬天问题不大。
更让安昕头大的是,如今的皖北反贼,已经成了实际上的坐寇,实力日盛一日,本来只是在芒山府活动,如今已经糜烂三府之地。
如今朝廷调遣余家军大军去打,不论输赢,战争真正波及到伍仁县的可能性都极大!
真到了那时候,伍仁县一旦成了战场,安昕的成道之基,直接就被破坏,修行之路被一下断绝。如何能让他不愁呢。
“张良!”
安昕听到外间传来张良的脚步声。
“大人!”
张良推门进来:“我已经派人去杨火烧村了。”
“嗯。”
安昕点了一下头,站起来道:“去一趟弓兵营。”
与其在这里头疼,不如出去走走,再确认一下弓兵营的战斗力,他才能够心安。
“好。”
张良从衣架上取下大氅,给安昕穿上。
到了外间,他取下自己的外套,匆匆跟上安昕的步伐。
两人到衙署东侧的马厩,骑马出门。
马蹄铁踏过仁安路的石板路发出“哒哒”声响,因为过年,县里的街市热闹非凡。
商铺门口,店家在张贴桃符。
书生写对联的摊位旁,围满了等待的百姓。
蜜饯铺子、肉铺子,相比平常格外热闹,一年到头,百姓也奢侈一下,抚慰一下苦了一年的肚子。烟花爆竹的摊位前,摊主拿着一大串铜钱,嘴巴笑的合不拢。
武家布行门前人头攒动,有伙计打着快板说唱。
街巷中,货郎担上的彩胜绒花被女眷们围得水泄不通,孩童攥着糖葫芦窜跃,险些撞倒算命先生写着“流年大吉”的幡子。
城内的百姓,还没有意识到来自远处的危机。
两骑很快就出了城。
当抵达弓兵营的时候,正好有一队二十余人,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年轻人押着五辆大车过来。这些人个个身形挺拔,挎着狭锋腰刀,更有几人腰间别着乌沉沉的短铳,铳管在阳光下泛着暗哑的金属光泽。
斗笠压得很低,阴影完全吞没了他们的面部表情,却让人感受到刀刻般的冷硬之色。他们行走时肩不晃、身不摇,连衣角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约束着,丝毫不乱,显然经过严苛训练。
两方靠近了,那边领队的见到了安昕,匆匆的跑了过来,半跪地上,高声唱道:“属下周甲,拜见大人!”
安昕翻身下马,亲自弯腰将周甲扶起。
周甲是胡常山奉他的命在乱民之中找到的好苗子,在驼山上进行训练的,真正完全听命于安昕的私兵。如今,这私兵有一百余人,由胡常山传授真功夫,并训练各式军阵,使用各式火器。
正在营门前等待周甲的胡常山也跑了过来。
“这都是从驼山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