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一样穿着粗布麻衣的张良,从牛车上搬下木箱,里面是一个个切好的土豆。
旁边几个衙役,则抢着把牛车后面,印着红色“宝利药肥”四字的麻袋搬了下来。
打开木箱,里面每一块土豆都带着两三个壮实的芽眼,刀口蘸了草木灰,既能抑菌,又能作肥。“乡亲们,这是本官从海外求来的一种新的良种!本想着今年春天能分发给乡亲们,但这些良种太珍贵了,目前也只培育出一百多斤。
据说,这种“土豆’一亩能产一千六百斤上下,蒸熟以后能当饼子吃,切片切条能炒菜吃,在火上烤了能当馒头吃!
今年先在官田试种,再过三个来月丰收,诸位乡邻再来看看产量。
五月底这一批土豆就能成熟,到时候就能作为种粮分给大家,趁着七八月份还能再种一季!”安昕站在田垄上,和众多围观村民说道。
而听到他话的村民,已经轰然炸开。
一千六百斤,仿佛天外神话!
安昕可不是那些没有什么公信力的县令,虽然来到伍仁县也就近半年时间,但他做的事一件比一件轰动,再加上宣传司接连不断的下乡送戏、说书,“安青天”的名声,在村民耳朵里是有着相当威信的!即便这样,村民们看着木箱子里那些蘸着褐色草木灰的东西,还是将信将疑。
实际上,安昕自己都说不清楚这些土豆等到五月底的时候,能有什么样子的产量。
他知道这些良种是会退化的。
土豆在第一年的时候,基本上能大体维持产量,第二代就会产量大减,到了第三代的产量基本上就萎缩到原本的水平。
安昕此来之前,让王德禄带人,将种粮放在五十多度的草木灰埋了几个小时。
据说这样可以杀灭病毒,让土豆能维持较高的产量。
但即便退化到了每亩八百斤的水平,也远高于目前每亩三百来斤的小麦产量,可以极大的提升土地产值!
不管味道好不好,至少能让老百姓吃饱肚子,不至于饿死。
且只要这土豆从他的辖区传播开,可以预期他的修炼进程肯定又能前进一大步!
而随着粮食生产力的提升,他所主导下的发展计划,肯定能大展宏图。
安昕接过张良递过来的薯块,将之按进田垄中。拇指在芽眼处轻轻一压,湿润的泥土便裹住了草木灰的痕迹。
张良、廖国昌、周德禄,还有跟着一起过来的王德禄,都赤着脚踏进了田里,跟着安昕一起在田垄上种土豆。
偶尔,王德禄还会指导他们几人,教他们种植手法,施肥的时间和方法等。
周德禄问的最为殷勤,倒不是因为土豆的产量高能赚钱,而是怕种不好或者到时候产量太低,被县尊追究责任。
一直干到日头升起来,晒的背脊发烫。
安昕站起弯着的腰,他已经干了一个来回,种了两垄田了。
官田周围的百姓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亲切。
因为他们发现县尊不像是作秀的,虽然看上去细皮嫩肉,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但种起地来却分外专业,一个人就种了两垄地。
以前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知县春天“劝耕”,但往往只是穿着官袍,扶着犁耙在田里走几步,脚底微脏。反正没见过来了以后,真的光着脚,双脚插进土地里,吭哧吭哧种上两垄地的。
安昕看着眼前百姓的表情,敏感觉得,这个时候如果有记者带着单反,“咔嚓咔嚓”拍几张照或录下来,放在伍仁县晚间新闻播出的话,肯定是一副官民相得的融洽场景。
“可惜了。”
安昕摇摇头,这样的画面无法记录,不能传播。
众人拾柴火焰高,两亩地很快种完,不远处的王德禄吆喝了一声,掘开了地头上的毛渠,水就顺着墒沟流了进来,给予土豆块活力的滋润。
安昕踩着泥水走到路边坐下,用墒沟里的水洗了洗脚,接过差役递过来的毛巾擦干净。
那边,宝利肥料作坊的伙计,借着这个机会,话头熟练的给今天过来的百姓推销着肥料。并介绍着什么作物,适合他们肥料作坊的哪种肥料,专业的样子,便宜的价格,倒真的吸引了不少百姓围着。周德禄也凑过去看了看,有好几种肥料,其中有的肥料被打成了颗粒状,闻着不臭,看上去竟与以前买过的,五十文一斤粪丹相似,价格却只有粪丹的三分之一。
他偷眼瞅了瞅正在那边穿鞋的安知县。
既然这些肥料是安知县带来的,想来这个“宝利肥料作坊”与之关系匪浅,他正想着巴结县尊而找不到门路呢,当即打算大买一批,以讨好安昕。
就在安昕准备借着这个机会,再和乡亲们说几句话,展现一下自己的亲民形象时,快班衙役高有田从村里土路上狂奔而来,双脚带起一大片尘土,后面几条农村的土狗“汪汪”叫着追着他咬。
“老爷!老爷!”
他跑近了,视线寻梭,终于找到了穿着青天布所裁的粗布麻衣的安昕。
“怎么了?”
安昕擦着手站了起来。
“老爷,流民区那边,有个人发病了,可能是疫·····.”
他话还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