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从委婉的“明媚”,到直白的“草包”。
容濯看她的目光也日益无奈。
灼玉恶意地寻思着,他这因一块才学风仪颇受赞许的美玉,也算在她这榆木疙瘩处碰了壁。
相比容濯,更烦人的是薛炎。
看清薛炎无法利用后,灼玉以学业为由与他淡了往来。
薛炎却是不大乐意。
几次邀她外出被拒后,他在四下无人时拦住她:“翁主,你可知姜夫人当年遇险的经过?”
灼玉离去的步子稍稍顿住。
傅媪说她阿母是被匈奴挟持后自尽,难道还有隐情?
她问薛炎:“莫非你知道?”
总算寻到话题,让她愿意与他说话了,薛炎凑近了低道:“此事是赵宫大忌,我也是偶然听阿母说的,我若告诉了翁主,翁主千万别声张。”
灼玉:“自然。”
薛炎惋惜地叹了口气:“十一年前,君上接姜夫人回宫的路上遇匈奴人袭击,因周遭地势险峻,山匪又狡诈凶悍,卫兵们竟是不敌!君上身负重伤,姜夫人一道落入贼手。我阿父也在,为救君上和姜夫人没了半条命,可惜救回了君上,却没能救回姜夫人……”
他说完又哀叹了半晌,说薛相当年伤势之重,这些年多自责,想让她念及薛相重新与他交好。
灼玉清楚他的所求,但冷下脸:“我还当是什么惊天秘密,但这些我早已知晓,薛小郎君却特地告诉我,莫非是想在我伤口上撒盐?”
沉凝的目光看得薛炎脊背发凉,只觉得眼前的少女无比陌生:“翁主别生气,我不说了就是……”
灼玉冷然看着薛炎离去。
薛相。
又是薛相。经历前世,灼玉很难不怀疑,薛相当年是真的救不了她的阿娘,还是有意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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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忽间年关已至。
岁除夜,赵宫举办宫宴。
巍峨赵宫灯火通明,公卿贵族携家眷齐聚大殿。众宾本以为今年赵王仍把宫宴交付给王后,自己露个面便走,入席后才发觉并非如此。
甫一开宴,赵王便携着豆蔻之年的幼女入殿,昭告众公卿寻回幼女之事,宴中也未曾离席。
这一切改变,显然都是源自于走失多年的幼女。
而此次宴会是灼玉回宫后受到最多瞩目的一次。掐指一算,她重生竟已八九个月,回到赵宫也已半年,这半年里她习惯了新身份,也已熟悉了一众亲眷——孤僻怕生但总爱装阴冷深沉的父王、妥帖周全的张王后、暴躁的长兄容铎、美艳动人但心思全挂在脸上的王美人、与世无争的季美人。及及平日不待见她,但若有人嘲笑她是草包,也会不满回怼的容玥。
当然,还有可恶的容濯。
她仍没能放下羞耻唤他“阿兄”,但她越是回避,反而越发激起他的探究之意,他常在她偷懒翻墙时守株待“妹”,借机诱哄她唤声阿兄。
他越逗弄,灼玉越是与他对着干,兄妹越发不对付。
想到昨日因为偷溜出宫被罚抄的三遍书,灼玉抬眸乜向斜对面可恶的容濯,可恶的容濯似有所觉,遥遥对她举杯,好一副兄友妹恭之态。
哼,虚伪。
但今日是岁除,贵宾如云,他又是她的兄长,灼玉自不会拂他颜面,敷衍地举杯遥遥敬了他一杯。
容濯无奈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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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过半,正殿前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大傩戏以祈福,众公卿贵族暂且得了秀气,有观摩大傩戏的,有的在宫苑中散步,或至偏殿休憩解酒。
灼玉饮了酒,脑子有些晕乎,栖鸾殿离此处很近,她不习惯呼仆引婢,同父王说了声便往回走。
半途远远碰见携薛相和他身边的仇刃。多年前薛相曾因替父王推行新政而遭奸人刺杀,父王特许他出入宫禁可携带侍从。但薛相有分寸,即便出入皆带侍从,但也不允其持剑入宫。
他们似乎在等人。
今夜为保赴宴贵客们无恙,父王加派了卫兵巡逻,仇刃不曾待刀剑,她所在的地方也方便脱身,应当不会有事。灼玉停在树后远远地窥视着。
灯火照不亮的花影深处,依稀有一道纤细身影走近。
看身形是个女子。
灼玉想起前世吩咐仇刃将她带走的女子,浑身的血倏然沸腾。
非要在宫宴上见面的话,那女子约莫是王宫的人,平日不便外出,大抵还是父王的姬妾。
前世灼玉曾听薛炎说过,薛相有个错过的心上人,某日薛相入宫时丢了个香囊,还大动干戈让宫人四处找寻。会不会薛相没救成阿娘,并非无能为力,而是替心上人铲除异己……
越往下推测,灼玉揪出薛相、弄清真相的心情越急迫。
只要认出这女子,便能揪出当年让她走丢的幕后之人。
还可寻到扳倒薛相的契机。
灼玉舍不得离去。
薛相似乎未料到那女子竟直接在这里露面,牵住她往隐蔽处走。女子起初挣了挣,不肯跟上。
他们似乎在争执,那二人推搡间,灼玉窥见了女子的裙衫一角。
怎会是她……
灼玉不敢置信。
等下一瞬恢复理智打算悄然离去,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