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吵他们,帮你父王料理正事吧。”
容铎果然安静了。
计划之外的那一箭让场面变得混乱,二弟推开容蓁,却被一名细作拽下城墙,容蓁那丫头折返回来拖住对方的衣摆,也被甩到一旁,还磕晕了。
幸而那一处宫墙不算高,他也早在几人对峙时吩咐精锐支起长梯悄然靠近,恰好接住二弟。
否则只怕是要出人命。
今夜变故太多,还需审问薛邕、捉拿其同党,容铎很快随张王后和赵王离去,留灼玉和容濯在此。
太医来为容濯和灼玉诊脉。
灼玉全程呆坐着走神,方才长兄说她刚回宫时不理容濯。她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但——
她是因为何事才不理他?
灼玉思绪卡在此处。
容濯目光落在她袖摆下绞起的双手,轻点凭几,哄道:“现下没旁人,再唤声阿兄听听吧。”
“不行!”
灼玉思绪彻底被打断了。
她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何不肯唤他阿兄,头疼地抬手揉了揉额头,趁机找借口:“头疼,唤不出。”
容濯笑了下:“妹妹编理由也越发不用心了,头疼又不是嘴疼。”
王妹今夜受了惊,容濯不再过多逗弄,见她依旧失神,揉了揉她的发顶:“阿蓁,你做得很好,薛邕已揪了出来,你的心事已了,随后诸事自有父王和长兄料理,往后做个没心没肺的女郎吧,别再冒险了。”
温和的话极具疗愈安抚之效,灼玉不再抵触他,乖乖点头。
脑袋也顺势枕着他的手掌。
她很累了。
王妹依偎过来的一刻,容濯的疏离如云烟散去,声音温柔得不像话:“都结束了。睡吧,阿蓁。”
他一下下地抚着她的发顶,就如幼时那样哄她入睡。
灼玉望着容濯沾了血的衣摆,又是后怕又是动容。
他的确是一个好兄长。
暖意软化了戒备。是啊,结束了,阿娘的仇报了,薛相的真面目也被摆到父兄面前。王美人和仇刃死了,之后再查出义兄继母被杀害的事,把义兄带离吴国,便可一切无恙。
那她呢?是否也可以抛却一切,从此当个好妹妹。
是的,根本没必要探究初回宫时她不理会阿兄的缘由。
不如忘却,不如忘却……
灼玉脸枕着兄长宽大手掌,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悄然从她的记忆之中流逝,不受她控制。
但慌乱之余更多的是安心,因她在失去,也在失而复得。
灼玉像认母的雏鸟,依赖地用脸颊轻蹭他手掌,用兄妹情抵消失去的慌乱,便只剩失而复得的安心。
“阿兄,阿兄……”
她一声声地低喃着。
-
因栖鸾殿失火,宫中又一团乱,混乱关头,赵王和张王后也顾不得虚礼,让灼玉暂且在容濯殿中安置。
哄睡了妹妹,容濯闭目静养,黎明时分容铎过来了。
看到他受伤的的手,再看看占据了二弟床榻,呼呼大睡的女郎,容铎忍不住抱怨:“我说你,就算是担心父王因为她出意外而苛责我与阿母,也不至于那么拼命?得亏运气好,只是手臂折伤,运气不好的话小命就没了。”
容濯抿了口茶水,淡淡掀起眼帘:“她是你我妹妹。”
话的确是如此,但王美人中箭的那一刻,他脑中想的不止是骨肉亲情,而是在长安所做的怪梦。
有个声音从梦中钻出来告诉他,他不能再次失去她。
再次?
容濯落在杯上的指尖困惑地抬起,又释然地轻落下——妹妹幼时曾经走丢,他的确失去过她一次。
合乎情理。
但相比这些细枝末节,容濯心里有更大的困惑。
他本想问一问长兄,彼时君母离长兄最近,而长兄的箭术极好,那支箭可是君母命令他所射出的?
可君母周全心软,怎会冒着伤及容蓁的风险去灭口。
王美人死前那一句话反复浮现脑海:“王后若不想秘密泄露,便放我等离去!否则我便将公子濯身——”
这句话像露出一半的蛇尾,轻易能猜出后头是什么。
其中最合宜的一个可能性飘荡过耳际,容濯攥紧了茶盏。
他突然不想再问了。
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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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薛邕无话可说,但妻儿不知臣的预谋,臣愿把所知一切悉数道来……望君上开恩。”
“当年的确是臣先辜负季美人,但若只是为了她,臣为何不在王美人盛宠时加害于王美人?只不过是在君上与姜夫人遇险时刚好生出恶念,想离间君上与王后。那日臣本尽全力本可以救姜夫人,却任她被匈奴人带走。臣也由此被仇刃背后的人找上并威胁……”
赵宫大牢内。
容铎与容濯、灼玉分立两侧。赵王坐在上首,闻言身子猛地一晃,双眸猩红地地盯着薛邕,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竟真是你……”
灼玉早已从王美人口中得知真相,虽也痛心,但勉强能强压下难过与愤怒,问起眼下最棘手的事。
她上前一步,冷声问薛邕:“你背后主使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