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她也有此意,便识趣地应下来:“谢太后恩典。”殷切嘱咐几句,田太后放他们二人离去,过后长舒一口气。身边的老宫人上前道:“太后您这样做,会不会招来太子殿下的不满,日前殿下才暗示过,翁主的婚事应由皇后和他来操办。”田太后饮了口茶:“你以为哀家想管么?晋阳离开长安前说过,这两个孩子之间不清不白的,若是真传出些什么流言,届时皇家的颜面何在?”“更何况,"太后长叹,“哀家也该考虑考虑田家了。”天子尤其是太子对晋阳的态度让她胆寒,太子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不顾亲姑姑死活,天子更是为了安抚吴国和赵国不顾血亲之情。他们田家如何不为之忧虑?
田家虽还存着想扶持二皇子上位的心心思,但二皇子太懦弱,在几位皇子中没什么存在感。
不能把赌注都倾注在一处,太后决定先从太子这边入手。正好再试探试探太子态度。
出长乐宫,容顷一路愁眉不展,虽说娶灼玉是他心之所向,然而赵意与家令认识的事让他弄不清父兄是否在促成他们婚事时暗中推波助澜,他需要回到吴国弄清此事,给灼玉一个交代。再三思忖后,容顷道:“今日连累翁主,你我是晚辈不好忤逆太后,但待我回到广陵后必会让父王同太后请示,翁主不必担心。灼玉也在回想太后的事。
“不关你的事,应是太后娘娘不希望我继续留在长安。正好长安也是个是非之地,离开或许对我们都好,至于婚期,这是涉及你我两个人未来的大事,是得再想想。”
二人就此达成一致。
为了避免阿兄像上次那样忤逆长辈,招致天子和朝臣的不满,回王邸后灼玉特地给容濯写了一封信。
「兄长莫忧,妹与公子顷商议过,都认为婚期当慎重议定,只是不想太后娘娘担忧,决意先各自回国,过后再从长计议。」容濯对着手中的绢帛沉思,他是在长安途中得知太后下令灼玉提早回赵国的事,人刚到长安,妹妹的信也一并捎来了。祝安见他凝着眉似有忧虑,忙道:“翁主和公子顷想必还是理智的,不曾因太后娘娘下令就草率决定。”
容濯将绢帛揉在手心,讥诮道:“她是很理智,都知道要先安抚孤,以免孤再横加干预。”
放她先回赵国?这岂不同等于让她直接从赵国嫁到吴国。容濯指腹轻抚绢帛上娟秀但锋锐的字迹。
前世今生妹妹的字都是他教的,延续了他字迹的风格,凡此种种都是他们相爱过的证据。
她可以换个人再嫁,可他留下的痕迹,她真能抹得掉么?即便可以。
他也会再次在她身上烙下。
“太子殿下!”
前方走来一列小黄门,各个手上端着漆盘,上方盛着大大小小许多锦盒,叫人眼花缭乱。
不必猜,容濯也知道是谁下令送的、要送去何方,但他仍明知故问:“是要送去给哪家的赏赐?”
为首的黄门道:“是太后娘娘备给翁主的嫁妆,及少府织室给翁主缝制的嫁衣。太后吩咐奴婢若是遇着太子殿下,让殿下过目,看看可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容濯扫过礼单,什么也没说,又问:“嫁衣在哪?”黄门只听说兄长为妹妹筹备嫁妆的,哪有兄长给看妹妹嫁衣的?但也只当太子是对翁主关心备至。
“在此处。”
锦盒打开,在璀璨夕阳映照下发出夺目光辉,容濯眯起眼。嫁衣采十二色重缘袍,嵌以金银琉璃配饰,玄衣繻裳上金线绣就的鸾凤栩栩如生,在霞光下熠熠生辉,似要冲破火海涅槃重生。容濯手指温柔拂过嫁衣。
曲裾缠绕的裙摆上绣着暗示阴阳和谐、夫妻人伦的纹饰,似一根针刺入了他的眼眸。
望着这华美嫁衣,容濯忽然发觉自己想不起来前世她身穿嫁衣是什么样子,只记得很惊艳,但因彼时她是薛相送来折辱他的妻子,他不会纵容他视线过多停留在她身上。
他无法想象妹妹穿上嫁衣的模样,更无法想象她穿着嫁衣与别人饮合卺酒的模样。
太子久久不语,黄门不禁忐忑:“殿下?可是制式不对?”容濯收回手。
“没什么,先送去太子宫吧。”
黄门诧异:“可这是一一”
太子神色坦然:“孤稍后去亲自送去赵邸,以示皇祖母对于阿蓁、对于赵国的重视。”
被他说服,一众黄门便把东西送入了太子宫,祝安瞧了眼天色,眼下已是黄昏,再不过去的时候可就要误了时辰。
皇太子夜访昔日王妹,传出去怕不大好听。他请示容濯。
但容濯看了看身上的衣裳,道:“急什么,孤方从外归来,风尘仆仆,总得沐浴熏香才不失礼。”
要回赵国可不是小事,一回王邸灼玉便忙碌起来。赵邸只她一位主子,父王担心她在长安多有不便,在她来长安时给她派了诸多门客与侍从,但灼玉想多历练,从挑选卫兵侍从到筹备物资,她都全权操办忙忙碌碌到了入夜,洗漱过后又继续忙碌,还未到入睡时分,灼玉就倒在榻上睡下了。
朦胧中梦到阿兄来了。
他没穿那身雅致的白衣,穿着一身玄底绣金的的玄袍,一言不发地坐在她的榻边看她。
哪怕是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