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利弊权衡?兄长所图谋的,当真只是些无足轻重的小利?″
容凌目光倏然冷锐,反问他:“君母只有你我二子,我若做情种,你还能像如今自在随行,做一个无欲君子、娶心仪之人?他冷冷背过身:“容顷,你没有资格指责我弄权。”容顷被指责得哑口无言。
他的确是因为父母和兄长的庇护才得以随性而活。他哑声道:“长兄,天子与皇太子城府皆深,手段亦一脉相承,与朝廷为敌不会有好下场,我不想你和父王因野心陷入灭顶之灾。”容凌背影稍缓:“二弟放心,我并非图谋不属于吴国的利益,只是不想将属于吴国的利益拱手相让,天子有削藩之心,我不过是见皇太子与灼玉翁主关系紧密,才要促成这桩婚事,为吴国做打算。”他拍拍弟弟的肩背,语重心长道:“阿顷,你受吴国奉养,有联姻的责任,而你正好喜欢她,我已助你得到所爱,即便她与皇太子真有什么,也由不得你擅自退亲。”
容顷从兄长眼底窥见隐忍的遗憾,不忍再反驳他。他离船后,容凌的门客嵇轩担忧道:“我们派去刺杀皇太子的人不知所踪,也不知是失败身死还是已落入皇太子之手,翁主或许早已知晓联姻的真相。朝廷那边,宁远侯和田相虽担下了罪责,可眼下看来,皇太子心冷手狠,难保这火不会继续烧到吴国头上。联姻只不过是锦上添花,吴国还需多方筹谋啊!”容凌早有对策:“非水到渠成之时,不宜冒进。先用阿顷和翁主的婚约为契机试探皇太子再议。”
灼玉在安阳侯府见到了睽违已久的张王后和容玥。她像水中浮沉的人见到救命稻草,急朝张王后走去,不觉颤声:“君母,您来了。”
张王后细心,察觉她的无措,忙扶住她消瘦的身子。“可是在外受委屈了?”
灼玉想开口说起容濯的事,抬眸望见张王后与容濯三分相似的眉眼,她蓦地抿住了嘴。
与赵国有关的一切都在勾着她回想曾以亲兄妹相处的岁月。容濯到底失算了。
在东平陵以夫妻相称的十日哪抵得了过往岁月?张王后敏锐地窥见她眸中似是内疚、自厌,甚至耻辱的情绪,正想追问,灼玉眼帘一压:“没什么,就是我与吴国的亲事有问题。”她顺势把容濯从贼首口中审到的话告知张王后。又说:“公子顷虽有君子之风,但吴国表露的野心属实危险,我还是与他解除婚约为好。”
张王后沉吟:“是啊,若是吴国早有图谋,此事就不止是你与公子顷的事,而是两国之间的事。”
她赞许了灼玉的果断和远见,又道:“可突然解除婚约,恐吴国会起疑,说不定会破罐破摔对赵国发难,君母得想个计策。”这点灼玉已然考虑过了,她可不想让长辈为自己的荒唐事善后:“就用私情之名吧。他曾与我约定过,若有心仪之人,可解除婚约。”也只能这样了。
涉及了两国之间利益,能用儿女私情解决最好。张王后颔首,细心地再问她可有别的委屈,灼玉嘴角熟练地扯出一个粲然笑意:“…没事了。”
她没办法让曾与容濯都唤作君母的人知晓这桩私情。容玥婚宴在翌日黄昏。
灼玉决定宴后再与容顷说清,以免坏了众人兴致。白日里她随君母拜访王侯权贵,借此躲避容濯。容濯此行最初的目的就是代天子巡狩齐、梁、楚几国,在齐地暴露了行踪之后,容濯索性明晃晃地代天子巡狩,这两日梁国和其余各国来赴宴的权贵纷约前去觐见,将他所在驿馆的门槛都要踏破,他便没心思来寻她,灼玉得了数日清静。
婚宴很快开始,她坐在席间,侍者恭声高唤。“皇太子到一一”
安阳侯急忙敛衣正冠,与众宾纷纷起身叩拜这位储君。容濯玄服矜贵,温雅眉间压着淡淡的威严:“孤今日仅是寻常宾客尔,岂能喧宾夺主,夺了二位新人的风采?诸位随意。”他朝灼玉这处走来,不顾君臣之别,亲切唤她:“阿蓁妹妹。”灼玉僵了瞬,礼节周全地叩拜,比安阳侯还恭敬。容濯总噙着淡淡疏离的眉宇化开轻笑,抬手扶起她一把:“阿蓁与孤何需如此见外?”
容濯如此的殊待叫众宾看在眼里,但都只当是兄妹之情的存续,并不觉得这位光风霁月的储君会有超出兄妹的情愫,只是不觉把对皇太子的恭敬拨几分给这位翁主。
人前容濯把握分寸,处处周全,自若地伪装清白。但避嫌至此,反倒加重了这只有兄妹知晓、见不得光的背德。灼玉竭力不看向他。
鼓瑟丝竹声起,新郎新妇在礼官唱喝中行了礼。容濯偶尔自然地含笑看妹妹一眼,边上梁国的陈相国掐着时机奉承:“宫中无待嫁的公主,而殿下在赵国的两位妹妹中,玥翁主今日成了婚,灼玉翁主亦要与公子顷喜结良缘,殿下或许也能放心了。”容濯敛眸,指尖有节律地叩了酒觞三下,就在陈相国以为他不打算接话的时候,容濯和煦地一笑:“听闻陈相新得了孔雀石嵌珠宝蓬莱仙境一盆,孤久仰其华美,只苦于长安贫瘠而不得见,可惜了。”陈相国脸登时白了又红。
那是底下上贡给他的,极为私密,皇太子怎会知晓?日前皇太子亲临齐国惩治豪强,吓得齐王揍得三公子宣至今未醒,陈相此前还笑齐王,如今面对这位储君,后背出了汗:“哪里哪里,那蓬莱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