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局人(2 / 4)

与先帝的回忆--从前每到暑夏,先帝下了朝,便会来这含凉殿批折子、陪哀家,冬天呢,就一起去温泉行宫,彼时冬有灵汤溢,夏无炎暑侵,当真是神仙日子。”

青簪逐一地看过墙上的诗画。有几幅诗,前后两联的字迹不同,一看便是两人合写的;而那些画作,除了帝妃二人的合像,更多是太后一人的小像,留了太后的颦笑百态。

她十分真心地道:“娘娘与先帝,果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太后笑了笑。一阵静默的辰光后,忽道:“也不知道西南的旱情如何了。”“春夏是西南最难熬的时候,哀家小时只是桑川县中的一个贫户女。当年西南大旱,全家都被饿死了,只有哀家活了下来,找到了赈灾的军队。军队大部分人和当地的人口音不通,哀家就跟着军队到处安抚灾民,后来,领军的小将军将哀家收作了义妹,哀家又跟着他南征北战,他打仗,哀家就在战事周边的县镇住下,探听可用的消息。”

太后转过头来,看向青簪:“你大约已经猜到了,这位小将军,就是先帝。”

她脸上的细纹忽因压眉深了几分:“哀家与先帝,曾经出生入死。可他当上了储君,太子妃却是别人,一朝新皇登基,皇后也是别人。”太后取下一幅自己的小像,看着上面再不可复现的丹青之色,逐渐激愤怅惘起来,声音微颤:“元,看似是要以哀家为妻之意,没有人会小瞧它,可哀家心里却清楚……

再如何,终究只是一个妾室的封号,不必小瞧,却也不必太高看它。青簪从前虽知太后出身并不显赫,却不知还有这样一段旧故。温声宽慰道:“但至少之于先帝,这世上绝不会有第二个元妃。”太后听出她话中的抚慰之意,慢慢平静下来。与她把话说开了些:“青簪,哀家希望后宫安定,如此,皇帝的心才能安定,如果有人妄图生乱,哀家不会容许,皇帝也不会容许。你能走到这一步已是不易,不要将从前的努力都断送了。”

青簪听着这声声告诫,唯能回应一句:“妾很感激太后娘娘肯与妾说这些,可…先帝爱重娘娘,旁人自不敢欺凌轻慢。您与先帝出生入死的感情亦是稀世之珍,妾却恐怕未必有这样的福气,只怕自己身在乱局,身不由己。”“你不必妄自菲薄。哀家也知道,你受过不少委屈。“激恨过去,太后心头就只剩下感伤了:“可忍一时委屈,才有来日方长。那些年为了一时意气,哀家与先帝,何尝不是相失多矣。”

太后试图对人说加得更清楚,她一步步走向青簪,近乎逼视地道:“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哀家始终希望皇帝身边的人多让他舒怀,而少一些嫌猜和扰怀,你可明白吗?”

青簪只一再敛眸:“是。”

她当然明白,太后想要教导的是一个合格的宫嫔,一个陪在帝王身边的解语花、知心人,以为她之所以爬上御榻,所图无非人前显贵、又或人后真情。所以哪怕委屈,也要沉住气。

却不知她要做的事,无论显贵还是真情,都只是不择手段的一部分而已。良久,太后松懈下咄咄逼人的气势,苦笑了声:“罢了,难得皇帝喜欢你。”

“皇帝看似坐拥江山,实则他的父皇母后,甚至最疼爱的妹妹,对他却都多有辜负。若是哀家方才说的,你都做不到的话,哀家只希望你,至少勿再负他。”

说完这一句,她似乎不打算再留青簪。

不管是留在这书殿、还是留在含凉殿,都不必了。“乘鸾宫中的莲花,该是盛放的时候了罢?也就是这两月的光景,若错过了这一季,就只有秋冬萧索可堪枯守了。盈美人还是及时惜花,早些归去罢。”殿内,看着青簪离开的背影,连嬷嬷道:“娘娘这样与她剖心道诚,也不知她能听进去多少。”

“她眼里不够有野心。"太后摇头,沉思道,“要么,是真的没有,可那样也不会一朝从奴才变成主子了,要…”

就是野心太大太荒唐,才不敢表露一丝端倪。大

青簪回到乘鸾宫,才见这十亩方塘之中的莲花,果真已到全盛时了。莲叶圆满如一把把翠青青的蒲扇,莲花清白娇粉,从中亭亭立起。虽然虚担了害得一位宠妃陨落的罪名,而被屡屡诟病,但在这样的暑天里,这莲花池却实实在在守住了六宫独一份的清凉。竞也不输含凉殿。

青簪不在的日子里,娉婷将抱玉幽馆上下打理得都井井有条,见人一回来,她便迎出来:“主子可别看花了,您快去看看,谁在屋里头?”青簪猜到些许,一进屋,果然就见琐莺拄着两根拐杖站起来。“青簪姐姐!"琐莺扔下拐杖就要过来抱她,又七歪八倒地被两个宫人忙乱地扶住了。

“怎么没养好就过来了?“青簪问人。

琐莺不好意思地道:“徐大监说,太极殿不养闲人,只有抱玉幽馆愿意养。”

她才不会告诉姐姐,徐大监还暗示了她是陛下想让她早日陪伴青簪姐姐,好教姐姐能够开怀一些。谁要在姐姐面前帮一个男子说好话?青簪被人逗笑。夜里,两个人还像从前那样睡在一张榻上,青簪如今的床榻何其宽敞,添放一套被褥有的是地方。

这夜睡得难得好些,却被人推操醒了。

琐莺万分紧张地坐了起来:“姐姐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大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