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2 / 2)

却是微肃了脸色,对惠妃道:“前有蛇,后有火,朕竞不知,宫中如此险象环生了。此事,还要惠妃多费心了。”惠妃忙应声下来。

她还记起一桩要紧事:“抱玉幽馆损毁虽不严重,却也难免要修缮一阵了,陛下可要给盈贵人再指个临时的住处?妾的蕊珠宫和昭仪的关雎宫倒都还有空,若能有个主位照看着,今夜这样的′意外′或也能少上些许。”在这宫中,位份也是安全的一重安保障,倘或人手足够宽裕,防范自然也会更加森严,蕊珠宫彻夜都会有人巡宫守夜。惠妃想,就算她最后帮这位盈贵人一次罢,往后,她这个妃位的人情也可抵清了。

盈贵人虽为表妹求了情,可依表妹的性子,旧怨在前,他日只怕也难以和平共处。

所以盈贵人再奇货可居,终究是不能成为同伴。皇帝负手眺向那间火里余生的殿室,深浓的眼目让人窥伺不透他的想法。此时偏殿所有的宫人都逃在了外边,屋子黑洞洞的,一时看不清损毁到了何种程度。

但无妨,皇帝早已有了决断:

“不必麻烦。偏殿虽不能住了,主殿不是完好?”惠妃愕然:"“这…

乘鸾宫地方宽敞,主殿和抱玉幽馆中间隔着百十丈呢,偌大一个广场在中间,火势自然没能延烧过去。

可,盈贵人毕竞只是贵人。

还没散去的宫嫔们也都惊羡不已,陛下的意思,竞是要让一个贵人去住主殿?

谁能说盈贵人不是因祸得福!

惠妃虽然惊讶,却也只一瞬失态,便温声应道:“如此确是省事一些。照水殿久不住人,盈贵人今夜先将就着睡一宿。明日臣妾就让内侍省的人来收拾收拾,再添置些日常的物用。”

其实折腾到现在,长夜也只剩最后的一截尾巴了,合衣坐寐着凑合凑合,也就天亮浪。

皇帝默允了这番安排。

皇后在旁,却越发和吞了针一样地难受,不只是皇帝让青簪去住主殿教她难受,更因为像这样的决定,竟然从头到尾都不需要她参与一言了!惠妃,惠妃现在是彻底取代她了。

皇后登时想到了今次外祖父的无妄之灾。

皇帝没有告诉她外祖是被谁检举的,可这次灾银不就是赵家捐赠的吗,护送的也是赵氏子弟。

郑赵两家又从来沉瀣一气,莫非就是惠妃想要打压她家的势力,才支使了赵家人故意构陷外祖父?

皇后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自家在短短的时间内,仿佛就被捅成了个前后都漏风的筛子,谁都要和她过不去。

皇后想说些什么,不能教青簪轻易住上了主殿,可才挺身一步,却又被皇帝寒凉的一眼打退回了原地。

身子一软,浮翠和吴嫔忙左右夹搀住她:“娘娘,你怎么了?”皇帝侧目静看了人一息,难免几分讥嘲。

有人生来受苦,有人本可以享尽尊荣,却也作茧自缚。他有些意兴散漫地道:“且都散了罢。”

至此,众人虽话犹未尽,却也不敢再多待,当即如鸟兽散了。皇帝回身,也预备打道回府。

“陛下!“徐得鹿就在这个时候吭哧地跑进了乘鸾宫,和往外走的皇帝正打上照面。

皇帝才踱出去一步便又停下:“回来了?”“太后已歇下了。"徐得鹿禀告道。

他是才从紫泉殿回来的。

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太后自不可能毫无所闻,徐得鹿了解情况后便走了趟紫泉殿,以教太后放心。

徐得鹿又小声问皇帝:“那放火的两人,陛下打算怎么处置?”原本今夜这场大火伤害能压减到最小,就是因为暗卫奉了命,预备趁夜悄无声息地将半筐葡萄送进乘鸾宫。谁知却撞见了两个鬼鬼祟祟的勾当的太监,正在干些杀人放火的勾当。

火既已烧起,暗卫只能掐着嗓子学太监的声,大喊了两声走水,将屋子里的人惊动。

半筐葡萄也就只能送回了太极殿。

一起扣押回来的,却还有那两名正要逃逸的太监,如今人还在太极殿等待发落。

“丢给惠妃,细审。"皇帝道。

此时,围聚的人已被遣散得无几,只有乘鸾宫中历经一难的宫人们留了下来,簇拥着青簪,正要嘘寒问暖,却见到皇帝忽然改变了行向,朝这里走了过来,纷纷极为默契地自觉让出了路。

青簪静等着皇帝走近,用眼神一指身后的照水殿,掌钥的女使正在辉华而阔丽的主殿大门前,卸下那道尘封的铜锁:“妾可以吗,会不会惹人非议…”

“朕说你可以你就可以。谁敢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