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精兵都不见了踪影,除了她这辆,别的马车都已经行驶出去一大段路程了。青簪本还以为又是谁使了什么鬼域伎俩。
直到皇帝驱马往前几步,坐在一匹高骏上,低头看向车窗内的她:“还不下来?″
青簪方知从中作梗的正是皇帝。
她施施然掀开车帷下了车:“陛下此时不该在马车上吗?”皇帝的马车在车队的最前方,和她中间隔了不少人,青簪根本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下车的。
皇帝压根没上去。
他身后还跟着一小队人和一辆制式不同寻常的马车,整个车厢都有些像装货物的木箱子,车门没关,青簪绕过去一看,才见松赞竞然在里面趴着,木箱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铁笼子。
松赞早就闻到了青簪的气息,还是懒懒地没起来,只对着她低吼了一声打了个招呼。
皇帝道:“和朕一起陪它。”
青簪倒是也想念松赞,可四下看了看:“我坐哪里?”总不能让她去挤松赞的铁笼子罢?
萧放笑得有些玩味,还有几分蓄势的骄狂,两腿一夹,身下的踢雪乌雅就撒开了蹄子。
就在此刻,他斜倾稍许,将愣在道旁的女子拦腰一捞,单手把人抱到了马背上。
青簪都没来得及看清人的动作,就被他圈在身前了。金鞍宝马,速度之快非重装的马车所能及。风擦过青簪的脸颊,青簪屏住呼吸,看见他们竞然已经追上了宫中的车队,然后轻松超过。她戳破皇帝的谎言:“不是要陪松赞?陛下骑那么快,松赞哪里跟得上!”萧放不见一点心虚,反而说得理所当然:“朕陪它,你陪朕。”随着马背的颠簸,身前的女子柔软的发顶蹭过他的下颌,她窄薄的肩背上,那一圈洁滑的衣领微微后坠,更洁滑的雪肤就在皇帝低头的一瞬欲隐还见。萧放眼神一暗。分明大好山河,纵驰沃野,他也不知,为何锁住他目光的,竞是怀中方寸。
青簪倒是在认真地游目骋怀。
初时确然害怕,可当发现自己决计摔不出去之后,终有闲心去欣赏眼前奔流而退的人间百色了。
曾经的永宁侯府也是个笼子。
自打她进了老夫人的院子开始,身边就经常有人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从没有机会走得这样远。
越向京郊,房屋越来越矮小,人烟也越来越少,等靠近猎宫所在的山头,官道上更是清冷,只偶有几个进京的贩夫走卒经过了。皇帝见她醉心于这驰走骋目的乐趣,笑道:“要不要朕教你骑马?”青簪飞快摇头:“妾不学,妾天资愚笨,一定学不会。”皇帝冷声嗤道:“朕的骑射可是先帝真传,他人纵想拜师,也是求告无门,你最好别后悔。”
青簪想回头看人,一回头,却因逆着风,简直睁不开眼睛。她便又转了回去,轻声、且慢悠悠地道:“妾要是学会了,还怎么坐在陛下的马背上?”“吃蜜了。"萧放只觉人今日嘴甜得反常,却还是勾了勾唇。然而,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很快就听见怀中女子怀着点殷殷期望的语气说道:“秋狝期间,陛下能不能把松赞给妾?”
那点心猿意马便荡然无踪。
皇帝不咸不淡地嗯了声,算是同意了。
不到两个时辰,两人就抵达了猎宫。猎宫位在五林十二峰之间,这五林十二峰则共计涵盖了二十四个围场,占地万顷,其中十八个是给参加秋狝的皇室子弟和随扈的公卿大臣准备的,六个则是给包括天子后妃在内的内外命妇的,其间的猎物也多是温和的小型走兽,山雉野兔之类的。密雪馆就在猎宫最外围,皇帝将人送到了门口。将人放下去后,皇帝重新翻身上马,望了眼清宴殿所在的峰头,只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晚上记得换双合脚的骑靴。”便形意疏散地打马而去。
青簪眨了眨眼,领会过来。
他是在叫她过去找他?
未免也太远了!
皇帝离开后,青簪先进了密雪馆安置,过了小半日,豆蔻和松赞差不多同时抵达。豆蔻领着好几个包袱进来,一进门就看到一只高大的雪狮半蹲在青簪身边,吓得愣住了步子。
她畏步不前道:“主子,这是?”
松赞戴着个脖圈,绳子的一端在青簪手里,青簪轻轻拽了拽,松赞便知道可以出去溜达了,兴奋地站了起来。
“它叫松赞,不咬人。“青簪安抚豆蔻,“我带它出去走走。”豆蔻点了点头,却是整个人贴在了门板上,给一人一狮让出道的同时,似在拼尽全力离松赞远远的。
青簪牵着松赞一路闲走,见到围场外的侍卫,便问:“可有看见皇后娘娘进了哪个围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