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翅(2 / 3)

任,为娘夜里都睡不踏实了。”

小桃把主子和夫人喜欢的果品糕点各自呈了一份过来,螺钿托盘里装的满满当当。主子而今口味古怪,无辣不欢,夫人定是吃不惯的。杨夫人问:“陛下待你如何?”

杨嫔沉默了一瞬:“陛下待我很好的,就像太后、昭仪待我一样……”小桃当即揭穿人:“主子怎么连夫人都瞒,主子分明都偷偷抹泪好几回啦!”

若说早前那确实还可以,毕竟主子是新秀里最拔尖的。可是这段日子宫里人人都说盈容华盛宠无双,去了一趟猎宫,位份也已经凌驾在主子之上了,主子的龙胎岂不是像个笑话……

杨夫人一听便知大略的情形了,以过来人的口吻开导女儿道:“还记得为娘教过你什么?莫要去和别人攀比,要守好自己拥有之物,眼下不管如何,平安生下龙子、再将他(她)抚养成人,就是你唯一要在意的事。”杨嫔乖巧地点点头:“女儿省得了。”

正在这时,太后和皇帝的赏赐到了。听到是这次秋狝所得,皇帝亲手猎下的,杨嫔眼中立时放出星星点点的灿光来。杨夫人谢恩领下赏赐后,眼见女儿摸着一张厚绒绒的貂皮爱不释手,警觉道:“雀仙,你莫不是……”

若对皇帝动情,那只怕来日要痛如饮鸩,而非只是饮泪之苦了。连她这个大宅贵第里的主母,都时常要庆幸自己对夫妻蜜爱的心思已淡,更何况女儿的夫君乃是坐拥三宫六院的天子。杨嫔慌张否认:“娘,你说什么呢。”

她起身,犹然挽着那张皮草在臂里,如同抱紧了某种东西:“道理在进宫之前,娘亲你就已经教导过我千百次。可、可他毕竞是我腹中孩儿的父亲,我又怎么可能全然木然无动呢,况且,况且若是毫无感情,又怎么在这深宫里度过漫长的一生……”

杨夫人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唯有望窗叹息:“雀仙,当初给你取名雀仙,就是希望你如雀鸟、如游仙,生有羽翼,来去自如,没想到却亲手将你送进了这深宫里,从此也难逃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的苦楚了……你要答应娘亲,显赫荣宠那都是一时的,保全自身,才是娘对你最大的期待。”杨雀仙转头一把扑进母亲的怀抱里,就像还是个垂髫之年的幼女。只要在母亲的怀中,那就必定是温暖安全的,哪怕下一瞬,偌大的风雨即将侵袭。

这场雨来的突兀,青簪和皇帝才从紫泉殿离开。徐得鹿忙去车驾上取下来一把二十四骨的大伞,但伞下要容纳三人还是太过局促,徐得鹿便预备将伞交到青簪手中,熟料皇帝却先一步接下了伞柄。也对,陛下个子高挺些,打伞方便。

可从前也没见陛下给谁打过伞啊。

所以啊,决计不能怪他没眼力见。

徐得鹿拦了拦缀在御驾之后的一连排侍卫宫人,留出充分的空间给在前行走的二人。

皇帝一回头,见这么多人在雨里被浇的面目模糊,愣了愣脚步,对人略微摆手。

徐得鹿会意:“今儿个都先回去罢,不必随驾了,陛下开恩,怜恤咱们呢。”

甭管是黑的白的,都说成是皇帝的大恩大德,那就错不了。徐得鹿令众人皆退之后,便独自己一个,眼明心亮地落后十余步,跟在皇帝和青簪身后。

萧放发现还有个尾巴,眉头一压:“你也回去。”徐得鹿自不敢有违。可是他怎么琢磨着他这差事,真好似越当越清闲了呢。青簪并不知道皇帝要带自己去往何处。她也很识相地没说起方才那碗汤药的事,若是说起,免不了就要说到皇帝为何那么紧张一碗汤药一一因为他让人给皇后准备了可令神志昏聩的毒药,他误以为太后也会如此待她。

他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应当不会乐意别人知道,他竞然会为了一人让步到这样的程度。

那人还恰恰是她。

圣人天子,总是需要高高在上、不可揣度的神秘感的。青簪没有提,皇帝也没有提。

他只是想到她此刻的心想,无声牵了牵唇。从紫泉殿向太液池方向,经过几处宜人的秋景,树木愈发葱茏,人迹却渐次萧疏。

终于抵达一处临水的林岸,青簪看见一半红一半青的械树,从一座别苑之中崭露头角。但比这青红相接的颜色更显目的,却是别苑中的五层高楼。哪怕秋雨缠绵、林荫密叠,也没挡碍住它的一分棱廓,没有晕涂掉那攒尖的楼顶、闪着鳞光的琉璃瓦。

青簪曾经到过这里,可惜楼门并不向人打开。而正如她期待、祈祷的那样,皇帝当真不再往前。确然、定然就是这里了。

见人挽着自己的手都有些兴奋,像块上好的奶豆腐一样微颤着莹光,萧放笑道:“朕若不告诉你,你是不是永远也猜不到。”青簪屏住呼吸,指尖郑重地搭在了门上,推开这别苑的大门:“妾都还没开始找呢。”

皇帝紧跟着她,不让她在雨中脱离了伞檐,自然也没让她离开自己的手心。等搂着雀跃的女子走到楼前的时候,皇帝料想自己突发制人,她必不及准备,故意问:“朕给你的钥匙呢?”

青簪瞬时愣住。

很快唇中逸出一句:“这样要紧的东西,妾怎么敢带在身上,倘或弄丢了,妾要悔憾一辈子的。”

这话倒是不假,所以她越说越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