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吧?”
陈浩点点头,接过一次性纸杯的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热水瞬间溢出了杯沿。
林涵宇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仿佛没注意到那点水渍,只是专注地调试好录像设备,然后才在邓凯身边坐下。
邓凯作为主询问人开场,语气正式而沉稳:“陈浩,1995年7月13日纺织厂仓库苏晚晴被杀案,已由省厅积案清理专项组正式重启调查。你是当年的重要报案人和现场第一发现人,我们需要依法向你重新核实情况,请如实回答。”
切换询问人,是为了打破陈浩的心理预期。
一个能在十年前面对多次高压审讯都保持口供高度一致的人,其心理支撑点必然异常坚固。
“重启?”陈浩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又带着嘲讽的弧度,“上次你们来,我就猜到了。十年了……还是不肯放过我。除了这事,你们还能找我干嘛?”
他的抵触情绪依旧,但已少了昨日的狂暴,多了几分认命的疲惫。
邓凯不为所动:“配合调查,不是不放过你,是对死者负责,也是对你当年报案行为的应有交代。”
“十年了!你们是找到了新线索?还是凶手自首了?”陈浩似乎对重启的原因有自己的猜测。
“公安机关办案流程保密。你只需回答问题就行了。”邓凯机械地回应,堵住他的试探。
陈浩的目光在低着头的邓凯身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他原本紧握水杯的手慢慢松开,甚至将一只手掌平摊在桌面上——这是一个典型的、准备用“标准答案”应对常规问题的放松姿态。
林涵宇捕捉到这个细微变化,知道按常规流程问下去,得到的只会是案卷记录的复刻。
就在陈浩手掌刚贴稳桌面的瞬间,林涵宇突然发问,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
“陈浩,1995年7月13日那天,在仓库外——到底是‘你’先听到了里面的惨叫声,还是‘封芷薇’?”
“什么?!”陈浩像被电流击中,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那只刚放松的手瞬间又死死攥住了水杯!
滚烫的水再次因剧烈的颤抖而溢出!他慌忙松手,狼狈不堪。
邓凯抓住这电光石火的破绽,猛然抬头,目光如炬,声音陡然拔高:“你说谎!如果真是‘你’亲耳听到的惨叫,你怎么可能连是男是女的声音都分辨不清?!卷宗里,你的笔录可从来没说明这一点!”
“我……我……”陈浩彻底慌了神,脸色煞白。
这完全偏离了他预设的问答轨道!林涵宇和邓凯的询问完全没有按照他预设的套路,让他有些慌张了。
林涵宇根本不给他喘息和编造的时间,问题如连珠炮般轰出,直指核心:“陈浩!你和死去的苏晚晴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怎么可能?!”陈浩如被踩了尾巴的猫,霍然站起,声音因激动而变调,“我跟她能有什么事?!”
“那你为什么要威胁封芷薇,逼她隐瞒当时听到声音的真实情况?!”林涵宇步步紧逼,声音如同一道炸雷响在陈浩的耳边。
“我没有!是她自己不想说!”陈浩几乎是吼出来的!
吼完,他自己也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仿佛不敢相信刚才那句话是从自己嘴里蹦出来的!
他下意识地用力摇头,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懊悔。
林涵宇和邓凯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突破口,终于撕开了!
案卷里从未记载过“封芷薇自己不想说”这个关键信息!
邓凯立刻乘胜追击,声音冰冷如铁,带着深沉的威严:“陈浩!苏晚晴的命案,别说十年,就是再过二十年,一代代刑警也会追查到底!任何线索,任何隐瞒,都逃不过去!做假证,隐匿关键信息,同样要负法律责任!你想清楚!”
这一次,邓凯话音未落,陈浩手中的水杯彻底失控,“哗啦”一声,半杯水全泼在了桌面上!
早有准备的林涵宇立刻起身,用纸巾迅速擦干水渍,同时“不经意”地将那个空杯从陈浩手边拿开,放到稍远的位置。
水杯就在陈浩右手一尺之外,但他却像被抽干了力气,双手紧紧交握成拳,两个大拇指神经质地用力相互按压着,指节泛白。
邓凯不给陈浩任何组织谎言的时间,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他,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说!封芷薇为什么‘不想说’?!”
陈浩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汗水顺着鬓角滑落。
他死死盯着交握的拳头,仿佛那里面有答案。
几秒钟的漫长沉默后,他终于像泄了气的皮球,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无尽的疲惫:
“她说……她怕。那年……她艺校考试没考好,准备第二年再考,心情本来就差得要命……”
“你们去仓库干什么?”
“她说……要去‘找感觉’。那年排的舞剧,有一场戏是在废弃仓库里,她和苏晚晴都有段独舞……苏晚晴是主角,时间更长……”
“仓库里的声音,到底是谁先听到的?是你?还是她?还是都听到了?”林涵宇紧咬不放,回到最初的核心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