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这话说的,倒是让老十四庆撰忍不住看向他的面孔,见贾环手上还沾着泥巴,但是嘴角带着笑,他总感觉贾环似乎知道些什么,于是不免追问:
“环兄弟,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贾环就道:
“且不说,八爷不似四爷那般的性子,便是在库银追讨一案中,也敢亲自动手,得罪宗亲勋贵。单说八爷本人,他被称为八贤王,可不就在于他八面玲珑,四下不得罪人么?这放在以往,自然就是件好事儿。但若是放在如今的差事上,却……算不得好了。”
“想要取缔烟馆,不过只是小事一桩。难的是那些已经对大烟产生依赖性的权贵子弟。没了阿芙蓉的来源,这帮人定然生乱。”
“可是按照陛下的意思,便是要肃清此不正之风,至少在大乾境内,绝对不能再出现这种大烟。其中,甚至陛下还在准备有关的大乾律法,不单单是兜售大烟之人会加以极刑。便是吸大烟者,也要鞭笞百下…”
“百下?!”
听到这里,老十三和老十四都不由得惊呼出声,尤其是老十四庆褪,更是目光灼灼,看向贾环,忍不住追问道:
“环兄弟,这消息……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这要是真鞭答百下,就算不死,也得在床榻上,度过下半辈子,整个人生不如死,几乎是废了!”
贾环听到这话,只是笑而不语,反而说起了之前还未说完的分析:
“言归正传,想要扫清大烟在大乾境内的痕迹,势必要得罪那些“瘾君子’,想要你好我好,一团和气,显然是行不通的。此事能不能妥善完成,端看八爷究竟是想要维持自己那贤王的名声,还是想要挽回圣心”
贾环说出此话,旁边人就不由得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照贾环这么多说,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就是不知道,老爷子把这差事,交给八哥的时候,心中有没有这么多的算计,而八哥……又将会如何选择?
荣国公府。
贾宝玉昨夜方才红袖添香,结果今儿个早上外边天蒙蒙亮,就被袭人拉扯起来。
他便是在从前读书的时候,也没有吃过这样的苦楚,一时半刻,贾宝玉睡眼惺忪之际,神色也不是很好看。
袭人哪里不知道贾宝玉的脾气,只是如今她帮着太太做事,眼瞧着是越来越不得宝二爷看重,想要维持大丫鬟的地位,只能借着太太的光,便是贾宝玉脾气再大,但是这差事是太太说得,她也只能照办。袭人一面细细地替贾宝玉擦脸,一面小心温声开口:
“宝二爷这是头一日当差,须得小心些。太太昨儿个嘱咐宝二爷的,宝二爷也得记在心上,万不可左耳进、右耳出。八爷是一等一的贤王,素来就是个好说话的,宝二爷只管跟着八爷办差事……准没错!”这话说得还算是悉心,贾宝玉听着听着,心头的火气也不免渐渐淡了下去,转而抿了抿唇,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见贾宝玉身边那花楼里的姑娘,便穿着水红的鸳鸯戏水肚兜,转而就懒散着开口:“宝二爷这又是何苦?大清早地便起来,哭巴巴去衙门里点卯,要我说……还不如在家待着,也好安分些才是……”
这新来的姨娘说这话,引得袭人张口,就要说些什么,孰料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贾宝玉豁然转过头,头一次对那柳姨娘横眉冷对:
“你少说几句罢!”
那柳姨娘便是从花楼里出来的姑娘,原先在怡红楼里的时候,贾宝玉哪里有这般脸色对她,她心中不忿,撇了撇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思及自己的身份和府内的处境,最终只能冷哼一身,转过身去,背对着贾宝玉,一副佯装沉睡的模样。
贾宝玉见状,不由得又是愁眉苦脸,叹息了好一阵子,这才又站起身,往院子外走去,见状,袭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步兵统领衙门。
贾宝玉初次来这里点卯的时候,颇有些忐忑不安,尤其是看着周围的人,几乎各个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模样,且他们身上,带着浓重的行伍之人气息,贾宝玉几乎是一瞬间,就皱起了眉头。
孰料周围人也不是瞎子,贾宝玉原本就长得细皮嫩肉,和周围格格不入,尤其是这般作态模样,几乎一下子就让旁人笑出声来:
“这是打哪来的大少爷?眼下还没干差事,就这副样子了,要是真办差事了,那岂不是两腿哆嗦,直接昏死过去?”
因着贾宝玉看起来,似乎身份不同凡响,倒是没有人敢动手动脚,可还是有不少人,看着他那软绵绵的细胳膊细腿,大声笑出来:
“这是哪来的小姑娘,端的是长得闭月羞花,怕不是走错地儿了吧?咱们这地方,莫说寻常人,就算是公侯家的子弟,也没一个是你这样的……”
有人四下打量着贾宝玉,见他锦衣绸缎,一身风流,便冷笑开口:
“人家这哪里是来办差事的?分明就是寻好了路子,要往上爬…”
贾宝玉哪里见过如此情形,一时之间,又羞又窘,可偏偏却又无法反驳,等余光一扫,看到那熟悉的人影时,就不免仓皇开口:
“薛大哥哥!你总算来了!”
薛蟠今日是要去城外,带着弟兄们去和贾环、十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