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驱走了她心中的所有危险阴霾。
然后。
为她带来更深的潮湿。
*
“我回来啦。”鸣人口吻轻快。
结婚三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以家的另一名成员身份,在玄关讲出这句话。
见春奈望着自己不说话,他口吻又柔和了些:“今天家里有发生什么事么?”
鸣人以目光关心着今日的春奈。
他素来冷淡寡言,却又整洁的妻子。
原来她晚上独自在家的打扮,和白日面对他或者出门时是不同的。
春奈穿着宽松的居家裙,因为在沙发上躺的久了,褐发有些凌乱地披散,有几缕调皮地翘起。
这是除了新婚夜外,鸣人第一回见她姿态如此放松。
绝大部分时间,春奈的样子都是尽管不着华服首饰,却朴素清淡,衣着整洁。
她从不会让自己在外人面前出现任何狼狈。
那样的她固然很好,可现在的她也有不一样的情致。
鸣人能从她身上嗅到家的味道。
暖暖的,香香的。
像是午后被阳光暖暖晒过的蓬松棉被。
小春刚才受到惊吓,狼狈从沙发上仓促撑起身的样子很可爱。
尤其是在看到来者是他时,她眼中的警惕便如冰雪迅速在阳光下消融,转而化作更晦涩的,独属于他们夫妻的缄默。
那无声的情绪犹如咖啡般暗沉苦涩,但如果愿意仔细品茗,却能发现馥郁香气的独特回甘。
他们对视时,即使不言语,也总有这样的情绪涌动。
喉结上下滚动。
大概是在医院光说话没怎么喝水的缘故,漩涡鸣人忽然感到没来由的口干舌燥。
但现在不是解渴的时候。
“抱歉,吓到你了。”鸣人在她身前主动蹲下,关切道,“磕到腿没有,疼不疼?”
鸣人很高,长手长脚,肌肉紧实。
即使春奈坐在沙发上,而他半跪在地毯,依旧能和她几乎齐平。
“我复健情况一直很好,只是坐起来而已,没事。”
春奈躲开他想要碰触自己身体的手,用平淡语气强调道。
她假装自己没有看到他刚才滚动的喉结,以及现在即使克制,依旧显得直白的晦涩眼神。
年轻强大的丈夫,夜晚,两人别墅。
无论是关键词,还是鸣人身上那种雄性意味强烈的暗示,都侵犯感极强,令她双腿隐隐发软,目光都有些无所适从。
只是一直以来在鸣人面前保持的清高,强迫她目光冷冽平静,仿佛毫无感觉地回视他。
而且有暗示又怎样?以前又不是没有过,以至于给了她被喜欢的错觉。
结果晚上他还不是嫌……
想到那羞耻的一夜,春奈只觉兜头凉水泼下,迅速从这陌生的感觉中挣脱出来。
她语气平淡:“你今天怎么不按以前来?”
“提着药,不方便翻窗,万一药瓶被磕到可不好办。”
一听就是借口,春奈微微蹙眉:“你生病了?”
“我帮你去医院取的。”
鸣人温和道:“新的特效药,针对查克拉淤塞。”
春奈有点恼:“井野有问题为什么不直接联系我?”
“是我自己想知道的。井野拦不住我。”
“而且以前不也是我帮你取药么?”
她更恼:“这能一样么?”
“是不一样,那个时候,你还没有想过离开。”
“……”她陷入了沉默。
说到这句话,鸣人的手落在沙发边沿,她大腿侧旁的那片空地,依旧没有挨着她。
青年的口吻平静,完全称不上霸道,只是单纯地陈述这一事实。
她索性口味越发冷淡:“我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这个问题我们不是已经聊过许多次了么?”
“你只需要同意离婚,还是说——”
春奈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鸣人捂住了她的唇瓣,制止她即将出口的那些话语。
青年的眼眸中,天空渐渐为云霭遮掩,涌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低声道:“不要轻率把这种话挂在嘴边,很伤感情。”
“我没有轻率。”
被捂住嘴,她唇瓣的每一次变化都会在他掌心摩挲——
很好。
这样更能让漩涡鸣人感受她到底说了什么。
“我们之间也从没有感情存在。”
她与那双蔚蓝色的凛冽眼瞳对视,同样陈述。
“还是说你对离婚方案有不同意见?尽可以提出来。”
“你生病了,小春。”
鸣人无视了她最后的提议,并选择转移话题,口吻柔和。
她皱眉:“你又自说自话。”
“……这是新研发出的特效药,总之,我们今天先尝试药效,好么?”
他又选择退让。
春奈不喜欢鸣人这样,好似她在蛮横伤害这位光明磊落的大英雄。
可她不想背负这样沉重的道德指责(哪怕纯粹只有自己指责自己),也不想等她注定不可能积极起来的性情转变。
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