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议论的客人。”
“那你是……?”
我顺势停住了干嚎,战战兢兢地和他对视三秒之后,我重新拉开了门,我们走进屋子里和谐地坐下。
我们又对视了三秒。在他的目光中我感到了鼓励。
“实不相瞒,”我诚恳地说,“我真的只是说玩笑话而已。请不要当真。我不会加入什么黑手党的,阿纲……沢田君的人生为什么非要和我的重叠呢?我想他只是一时糊涂了。您作为他的家庭教师,当然要把他拉回正途不是吗?”
他饶有兴致地听我说完,道:“先不谈论这个话题。我倒是很好奇……小姐,你似乎对我感到畏惧。你从前见过我?”
我把头摇成拨浪鼓:“没见过。我是良民,良民啊!!!”我犀利地指出,“您不是说要把阿……沢田君培养成黑手党吗,那您肯定也是一位黑手党吧。黑手党怎么会和良民有所牵扯呢。您说对吗?”
他道:“那你为什么怕我?——别撒谎。我能感受得出来。”
我诚恳地说:“看到一个拿枪的婴儿说自己是杀手,害怕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听完这个解释,露出了奇异的神色。以我多年对统计学的研究来看,这神色里大约有三分之一的讥诮,三分之一的愉悦,还有三分之一的……欣慰?
他像是接受了我这个解释,转而挑起另一个话题,说:“你改口得倒是很快。”
我马上领会到了他的意思,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看不出是嘲讽还是感叹。我顺从内心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沢田君的人生道路和我的不同,我只是提前接受了这一点而已。”
虽然接受得确实有点快。但还是在正常范围内吧?
杀手听完我的话,挑了挑眉,脸上欣慰的神色似乎更浓了一些。但与此同时,另一种奇异的情绪似乎也袭击了他:负面情绪。当然,以杀手良好的专业素养,他能轻松将它镇压。
我诚恳地看着他,再接再厉:“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开一家普通的洗车店。……不开洗车店,其他的店也可以。拜托了,请不要打扰我的人生。”
他看着我,目光难以形容。
半晌,他说:“谎话说得好似真,朝暮小姐,哪怕我也需要辨认你话语里的真实。”
我正为这突如其来的话摸不着头脑,他舒展了身体,慢悠悠地啜饮一口咖啡,道:“不过,多余的废话还是少说为妙。朝暮小姐,你的监护人应该和你说过,你的姓氏‘朝暮’代表着什么?”
“……”
我们有了真正的长达三秒的对视。
三秒后,我抖了抖肩,一派轻松地说:“仅仅是代表着我的父母。除此之外,它什么都不代表。”
为防止他多说其他,我抢先说:“如果你想说我的家族是杀手世家什么的……还是算了吧。这种事情我当然早就知道了。那又怎么样,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杀手沉默片刻:“这件事是彭格列对不起赫普斯家。”
我说:“这是家族的世仇,和彭格列无关。”
“……”
就算这么说,我的语气也不可避免得过于冷淡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所有看客都要求舞台上的木偶保持理智,保持客观,保持正面情绪。
然而,又怎么可能不迁怒。
——彭格列。
·
不要误会。我家和彭格列没仇。相反,我们的关系在历史上一度是坚不可摧的盟友。
户籍上的名字是朝暮雪,但我真正的姓氏应当是赫普斯。Crepus,源自拉丁语crepusculum,百年前我的祖先生活在意大利的土地上,作为拥趸之一,追随着彭格列的步伐。
相比起锐意进取的彭格列首领们,我的祖先更加倦怠,对权势地位并不狂热。后来,岁月变迁,我的祖先来到了日本,取姓氏为朝暮,虽还做些规模不小的杀手生意。但相比起在里世界中举足轻重的彭格列,已相当于隐居。
多年来,彭格列并没有和朝暮家断联,朝暮家作为彭格列在日本的触手之一,偶尔会参与到一些行动之中。
为了不让我沾染太多,父母并不在我面前提家族事业的相关。但琴子奶奶说我是小狗,就是因为我像小狗一样爱钻洞。我常常躲在各个角落里观察父母,偶然一次听到彭格列这个名字。
“如果出事了……庇护……”
“……不行……绝对不能!…彭格列…”
断断续续的句子,我已经记不太清内容了。我只是懵懂地得到一个概念:彭格列是可以相信的。可以依靠的。
错了。
并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