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寝室(2 / 3)

是淡绿色的纸板包装,上面印着药名、剂量、生产日期。

妈妈颤抖着打开纸盒,从里面抽出一片铝箔压片药板,一颗一颗的白色小药片,整整齐齐地嵌在银色铝膜里。

楚天青看着那一盒药,眼泪几乎要把双腿打湿。妈妈说的话,像是一种竭尽所能,却又帮不上忙的爱。妈妈不懂病理,不懂心理咨询,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掏出这一盒药,把它放进她的掌心里:“吃了就不难受了。”妈妈递来保温杯,楚天青吃下了一片药,努力咽下了两口水。不到三分钟,药效就发挥了作用。她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整个人也像是被抽走了力气,双腿软得抬不起来,身上一点劲也没有。她的大脑昏昏沉沉,只剩下一个念头,好困,好想睡觉。

妈妈把窗户打开了,新鲜空气涌了进来,楚天青的呼吸更顺畅了。她把头靠在妈妈的肩上,慢慢闭上双眼。

妈妈摸了摸她的头顶。

手掌只是落在她发间,没有碰到额头,她还是能感觉到粗糙的触感。其实妈妈也才四十岁,她的手已经这么粗糙了。她做妈妈的时候,只有二十三岁。

楚天青今年十七岁,却连照顾好自己都还有些吃力。那时候的妈妈呢?

白天在农田里干活,晚上回家,还要照顾一个哭闹的孩子。“宝宝,有没有好点儿?“妈妈轻声问,“还难受吗?要不咱不去学校了,回家好不好?”

楚天青忽然就明白了,妈妈从没等自己准备好才做母亲。她没有时间犹豫,也没人教她怎么做。她在最难的时候生了女儿,也在最累的时候,把女儿大了。

楚天青出生在农村,可她也是家里的独生女。妈妈只有她一个孩子。妈妈把自己所有能给的,全都给了她。

“宝宝,还生妈妈的气吗?"妈妈小声问。“不,”楚天青摇头,“我从来没生过妈妈的气。”妈妈的眼泪又落在她的头顶。她不敢抬头,只说:“我真的好多了……我想去上学,想住进宿舍…”

今天的公交车比平时更快一些。

早晨六点四十分,公交车到站了。妈妈拎起两个帆布包和一个塑料袋,带着楚天青往学校走去。

楚天青走得很慢,也很平稳。

走到校门口时,保安拦住了她们:“等一下,您是家长吗?”楚天青赶紧拿出学生证,妈妈也掏出手机,翻开微信上的家长群,递给保安看,笑着说:“师傅,麻烦您了,我送她进去看看,她今天搬宿舍,我帮她拿点东西,最多就十分钟。”

保安还是摇头:“不行啊,你联系一下班主任吧,让老师给我们打个电话。现在学校管得严,我也不能不守规矩,对吧?”妈妈给王老师发了微信,等了几秒,也没看见回复。现在还不到七点,这么早打扰王老师,妈妈也很不好意思。楚天青今天还要上课,还没吃早餐,如果再拖下去,怕是来不及了。就在楚天青自己尝试拎起帆布包的时候,纪明川川骑着自行车出现在了校门外的马路上。她怔了一怔,犹豫了两秒,还是抬手朝他轻轻挥了挥,原本只是想打个招呼,他竞然直接骑过来了。

自行车停在校门前,纪明川看着楚天青,低声问:“你为什么站在这里?”楚天青很平静地说:“这是我妈妈,我今天要搬进宿舍,带了几件行李,妈妈进不了学校,我准备自己拎进去。”

纪明川下意识地问:“要不要帮忙?”

楚天青还没来得及回答,妈妈已经抢先开口:“真是太谢谢你了,省立一中的学生果然不一样,真有礼貌啊。麻烦你帮我们家小楚拎一下,她今天……实在不太舒服。你叫什么名字?我一会儿在微信群里好好谢谢你家长!”“阿姨,您太客气了,"纪明川川站到了自行车旁,单手拎起两个沉甸甸的帆布包,还有一个鼓囊囊的塑料袋,另一只手推着自行车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都是一个班的,帮一下忙是应该的。”

这其实是一个谎话。

他从没主动帮过哪一位同学搬行李。

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大概是因为阿姨说,楚天青今天身体不舒服。如果楚天青累得喘不过气,哪怕他赢了她,又有什么意思?

楚天青对妈妈挥了挥手,跟在纪明川身后,走向了女生宿舍楼。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背影。他今天没穿校服,穿着黑色T恤和长裤,肩膀宽阔,身形挺拔,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结实流畅,那他拎着那几个包裹,应该也不会觉得辛苦吧?

她轻声问:“你觉得我的行李重吗?”

纪明川头也没回,只说:“很轻,像羽毛一样。”楚天青“嗯"了一声,补充道:“里面有被子,还有笔记本、参考书、鞋子、衣服……加起来至少十公斤。”

纪明川还是那句话:“很轻。”

校园林荫道上,几片落叶被风卷起来,落在楚天青的脚边。她的脚步飘飘的,药效还没完全消退,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你能走慢一点吗?"她小声说,“我今天……走不快。”纪明川立即停下脚步,转身看她,才注意到她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纪明川一怔,手劲一松,“啪"的一声,帆布包落到在地上,又被他弯腰捡起来:“你怎么样,要不要我送你去医务室?”楚天青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