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内的女子双眸微肿,向外浅浅晕着樱色,最惹人注目的花瓣似的唇,殷红、微肿,糜艳秾丽,像是被狠狠蹂躏过一样。
荆窈又气又恼,同时又惧怕。
庆梧说的那话还历历在目,什么乱棍打死、尸首分离。
明明是他进错了屋子,在这儿担惊受怕的是自己。
荆窈后知后觉感觉到了不对劲,进错屋子?那为何他会那般坦然呢?
不该是他发觉认错了人,而后恼羞成怒,警告自己不许多想,而后拂袖而去吗?
可为何他那般冷静,就好像……是有预谋的。
荆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再度摁下,什么预谋?图什么呢?而且他又怎么知道自己就在那儿呢?
荆窈可不觉得自己能叫贺安廷这种眼高于顶的男人另眼相看。
可种种迹象都太过于巧合,叫她百思不得其解。
正胡思乱想着,云巧进了屋:“姨娘,县主唤您去隔壁府问话。”
是凝香特意来传的话,顾氏那儿自然也知晓了。
对贺氏时常往娘家跑无视她这个叔母她就已经有所不满,现如今县主倒是光明正大的把人叫过去,实在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奈何她又敢怒不敢言,只能背地里与老伯爷抱怨。
荆窈不敢耽搁,连早膳都没吃又马不停蹄去了县主那儿。
县主见着她又问了与贺氏同样的问题,荆窈只得硬着头皮把说辞重复了一遍。
顶着犹如实质的目光,荆窈忍不住有些心虚,接下来的答话都有些磕巴。
在听到世子不叫她去了后县主微微蹙眉,神色似笑非笑:“凭你的手段,应当不至于此啊。”
这话荆窈听着不舒服的很,但她低眉顺眼的不说话,装哑巴。
县主一拳打在棉花上甚是无趣。
恰巧此事嬷嬷来报说薛姑娘来府上拜见了。
县主闻言不耐:“叫她进来罢。”荆窈进退两难,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没多久,嬷嬷领着薛宁珍进屋了。
“见过县主。”一道冷如清泉的音色流如了荆窈耳中,
“昨日宁珍临时被府上之事绊住了脚,说好的拜见县主结果竟临时回去,还请县主见谅。”
“你有心了,无妨。”县主淡淡的,说不上热络也说不清疏离。
荆窈被冷落在一边,老实地装摆件。
薛宁珍暗中打量她,她也没想到今日这么巧,见到了这女子。
容色妩媚艳丽,体态还是少见的丰腴,神情怯懦,毫无端贵矜傲之气,贺安廷竟与这样的一个女子……
薛宁珍心绪不平,额头青筋微微跳动不止。
“这位是……”她佯装意外道。
“姓荆,贺家的表亲,也是伯府的姨娘。”县主懒懒道,她自个儿不想应付薛宁珍便道,“今儿个在府上用午膳罢,荆窈,你先陪薛姑娘说话,我去厨房瞧瞧。”
后厨之事哪还轮的到县主亲自去,薛宁珍知道县主是应付她,也没生气,笑盈盈的颔首。
荆窈也只得老实的跟着薛宁珍当个陪聊。
“你瞧着年岁尚小,怎的给世子做了妾?”薛宁珍淡淡发问。
荆窈有些耻于回答,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薛宁珍冷嗤,这是自己攀了高枝儿觉得羞于外言:“听闻贺老太爷终身未曾纳妾,县主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贺家家风很正,容不得居心叵测之人。”
荆窈不知道她为何要这么说,只得附和:“有所耳闻。”
薛宁珍笑笑:“看来日后我也得效仿婆母,以延续家风为准则。”
荆窈听出她的意思了,这是以后不许贺安廷纳妾。
她只是稍加理解便神游了起来,贺安廷纳不纳妾与她何关,这有点交浅言深了吧,荆窈敷衍的笑了笑。
这神情落在薛宁珍眼里倒像是笑不出来一般,更似戳中她最隐秘的心思。
薛宁珍脸色冷了冷。
婢女们端着果子鱼贯而入,荆窈的视线落在了面前的山楂糕上,殷红的糕体上淋着一层糖浆,撒了点桂花瓣,闻起来酸甜的很。
荆窈看了眼薛宁珍,发觉她在喝茶,便自顾自的吃起了山楂糕。
她饿得前胸贴后背,早膳没吃,午膳还有好些时候,需要糕点垫一垫。
山楂糕酸甜开胃,她越吃越饿,陡然间她胃中突然翻涌了起来,她捂着嘴干呕了两下,对面的薛宁珍疑惑:“你怎么了?”
还不待荆窈说什么,便偏头把山楂糕全吐了个干净。
薛宁珍也吓了一跳:“你、你没事罢?来人,赶紧去叫大夫。”
荆窈想阻止她,却难受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冷汗涔涔,像极了那日杨梅吃多了一般。
可她也没有贪凉啊。
很快,县主也被惊动了,随大夫一起到的,她进了屋便问:“这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儿了?”
薛宁珍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待听到呕吐、吃酸时县主眉眼一挑:“大夫,你赶紧去瞧瞧。”
大夫进了内室,给虚弱不已的荆窈把脉,半响后对县主说:“恭喜县主、贺喜县主,这位夫人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