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脖颈。
夕阳的金辉勾勒着她的侧脸轮廓,眉骨压眼,使得那双眼睛即使平静无波,也天然带着几分审视与疏离的意味。眼尾如工笔勾画般自然上挑,眼帘却半垂着遮掩住所有情绪。
毫无疑问,这样的外貌是美的,但这种美明显不是那种过分柔和的,等待欣赏的美,是一种吸引着人想要去交锋的高智美感。
她习惯性地抬手把细烟送近嘴边,极其自然地吸了一口,薄唇微启,一缕淡青色的烟雾便袅袅上浮。
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上昂角度,那烟雾便如被无形的手牵引着,丝丝缕缕,乖顺顺畅地向上空逸散,轻盈地掠过她光洁饱满的额头,未曾有一丝侵扰那双深邃的眼睛,只在蓬松微卷的发丝间缭绕片刻,便消散在空气中。
另一端,靠近楼梯口的墙壁阴影里,商承琢几乎是把自己镶进了墙角的凹陷处,背脊僵硬地抵着冰冷的瓷砖墙面,后脑勺也微微靠着。
他的目光没有焦点,似乎是在研究对面墙上那块略显陈旧的“禁止喧哗”标识牌,又像是在数外廊顶上快要枯萎的花,或者只是单纯地放空。
视线范围被他严格地控制着,以一种近乎刻意的角度避开了整个栏杆区域,仿佛那个方向存在着某种灼人的能量场,稍一触碰便会引火烧身。
商承琢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肩膀微微内收。
瞿颂自然是知道他在那里的。
尽管步入社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瞿颂和商承琢常在众人面前扮演着初次相见的陌生感,但少年时共处过同一个团队、有过共同的师长,有太多东西让他们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剪不断,理还乱,没办法否认,避不开也绕不过。
她不耐地蹙了蹙眉峰,索性将头完全转向窗外,只留下一个线条冷硬、烟雾缭绕的侧影,彻底将商承琢摒除在自己的感知之外,当他不存在,是此刻最省心也最清净的选择。
医院中消毒水的味道顽固地包裹着一切,压制那缕微弱的烟草气息。两人之间相隔不过三五米,却仿佛隔着一条无形的、沉默的鸿沟,各自固守一方。
住院部大门旁终于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和压低了的交谈声。
那几人刚踏进去门,脚步便是一顿,目光扫过这泾渭分明的一幕。
“颂姐!承琢哥!你们…都到了。”许凯茂的声音干巴巴的,带着明显的尴尬。
瞿颂脸上带笑,轻轻点头,商承琢同时微微颔首。
许凯茂招呼几人一起上楼,正巧有另一波人先等在了电梯前,几人只好分成两批上楼。
“许凯茂!”看着瞿颂几人先上了电梯,周瑶仪立刻把许凯茂拽到一边,压低了声音,毫不客气地埋怨,“你怎么搞的?他俩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你还敢把他俩一起往这儿招呼?哪怕让一个上午来,一个下午来呢,这不是添堵吗?”
“就是啊,”旁边戴着眼镜、气质温和的张涛也忍不住开口,他推了推眼镜,声音不大,“你不是不知道,当年那事儿…唉。”
张涛的话点到即止,没再多说。
许凯茂急得直挠头:“哎呀!怪我,确实怪我!当时接到师母电话,说老师情况急转直下,人已经进ICU了,医生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我一下就懵了,只想赶紧通知到大家,挨个电话打过去,就想着‘观心’的人能来的都赶紧来一趟…”
他懊恼地叹了口气,“当时太急了,真没顾上多想他俩碰面这茬!我这脑子!唉!”
周瑶仪摇摇头,环顾四周察觉到有些不对,张口问道,“建州呢?我记得他上周还说在本地,按他性子,这种事不能迟到啊?”
提到陈建州,许凯茂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不自然,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大州哥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