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怨怼自家这个不知道表现的孩子。
若是放在其他相看的男女身上,就算再羞涩腼腆都能攀谈上几句,她们这好了,除了刚见面问了一下安,后面再无交流,连眼神都不带交接的。
真是愁死人了。
但巧就巧在双方母亲都知道自家孩子心里藏着些不能说的小秘密,而没有去责难对方的小辈。
徐蕴权当温小娘子是女儿家是脸皮薄,又见儿子冷淡故此情态。
林婉自当小崔探花是君子端方,持重克制,不是轻浮之人。
而此刻,两个小辈都在为前几日那个香囊纠结。
崔颐终于知道了香囊的主人是谁,想着自己留着女子的香囊不妥当,然今日也没想到会碰到温小娘子,便没带在身上,更何况母亲和温家夫人也在,他不想产生什么误会,干脆闭嘴了。
月安这边则是在纠结应不应该要回那个香囊,想了一会又觉得没必要,当时香囊已经给了秀真,虽然间隔时间太短,那就不算她的香囊了。
算了,不要了。
两人无声地达成了一致,谁都没有再去纠结那个香囊。
月安和崔颐的沉默让两位母亲有些上火,就听徐蕴笑吟吟问月安道:“贤王妃是个爱花之人,此地繁花满地,月安最喜爱什么花?”
儿子不顶用不知道跟人小娘子说话,只能她这个母亲来了。
装了半天的呆鹌鹑,月安以为自己是安全的,忽然又点到了自己,她心一跳下意识就老实巴交道:“都很喜欢,不过这里还是牡丹最漂亮,就是不能带走,很是可惜。”
月安想好了,回去她就在自己院子里移栽些牡丹,还有各种好看的花。
一想到每日晨起就瞧见满院芳菲,月安心情都飞扬起来。
自己还能任意折取做花果饮子,一举两得。
只是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让徐夫人找到了机会,只见她勾起一抹笑,语调活络道:“简单,我家宁和丹青尚可,可以将这满园芳菲留下,月安可以带回去时时赏玩。”
此话一出,月安恨不得扇自己的嘴。
这死嘴!
但谁又能想到徐夫人会接这话?
让崔探花作画赠予她这样一个待字闺中的娘子,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不必,多谢徐伯母的好意,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不必劳烦崔郎君费神作画。”
月安笑容勉强,然徐夫人只以为她是因为儿子的态度而窘迫不安,遂愈发坚决了。
“宁和,一幅画而已,费不了你多少精神,快快作一幅来。”
徐蕴挡住温家母女两人的视线,对着神色不赞同的儿子,面色带着肃然下的催促。
到了这一步,若是他还拒绝便有些落人家颜面,崔颐无奈应下。
“是,儿子知道了。”
月安见状,也暗叫一声不好,这下理不清了。
贤王府的宾客一听小崔探花要作画的风声,都纷纷聚拢了过来看热闹。
少年探花的名头不小,汴梁人更知其君子六艺、琴棋书画的出类拔萃。
无一不精通,无一不擅长,汴梁儿郎未有出其右者,很难想象怎会有人如此全面,无一短板。
尤其是画作,未中探花前,崔家郎君的丹青便已经力压汴梁文人和丹青手,如今成了探花,更是一画值千金。
贤王府的人备好用具,只见崔颐立于案几前,开始对着满园芳菲执笔挥毫。
一想到崔颐这幅画完毕后会被徐伯母当着众人的面赠予她,月安便恨不得逃走。
但只要她一扭头,娘便揪着她的衣袖,将她看得牢牢的。
“娘,你跟爹是不是串通好的,今日就是在这等着我?”
趁着人多嘴杂,月安凑过去低声问道,语调幽幽。
林婉干笑了几声,低声回道:“我和你爹也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考虑,你看崔探花多出色,嫁了她日子不会差的,相信娘的眼光。”
这里显然不是个适合争执私事的地方,月安气呼呼地扭过头,努力让自己平和些,以防在外失礼。
就在这个空档,有位不速之客到来,正是听到风声过来凑热闹的潘岳。
一听探花郎在花园作画,当即嗤了一句哗众取宠,但脚下还是忍不住过去瞧热闹了。
距离那簇人还有一段距离,眼尖的潘岳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的月安,认出了这就是那日大相国寺害他出丑的小娘子,他精神大振,人跟打了鸡血一般抬步蹿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