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孝二字,本来就是儒家立足的根本。
但是赢澈直接用儒家的矛,挡住了儒家的盾。
这还是那个木纳的九公子吗?
御座上,嬴政的嘴角勾勒起一丝弧度。
漂亮。
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老九有这份机变和胆魄呢。
但这还不够。
他从日记中看到的,是一个有对天下大事有着惊人见解的灵魂。
所以,嬴政很期待赢澈能表现的更好。
“忠孝之言,说得很好,作为朕的儿子,你能有这份心,朕甚慰之。”
嬴政只是夸赞了几句。
接着,话锋一转,语气陡然间变得凌厉:“但今日朕召集尔等论政,朕要听的是你们对于治国之策的真知卓见!”
“朕想看看你们脑子里装的是治国安邦的良策,还是拾人牙慧的糟粕!”
“可惜,朕很失望!”
嬴政的话落,大殿内的空气都好似凝固,就连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老九,”祖龙威严的目光落在了赢澈的身上,“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抛开你的忠孝,告诉朕,分封与郡县孰优孰劣?”
“朕要听的不是你的敷衍之词,而是你最真实的想法!”
毫无疑问。
嬴政这是在逼着赢澈表态。
赢澈傻眼了。
老头子,不带这么玩的。
自己想当一只咸鱼,为什么那么难?
胡亥激动起来。
他不信这家伙能够说出个什么所以然,仿佛已经看到了赢澈接下来出丑的画面。
“所以,莫不要继续说一些圆滑世故的敷衍之词。”
祖龙的目光如刀,仿佛能够看到赢澈平静的外表,直抵内心。
而就在这时候,博士官阵营中,淳于越出列。
他面色虽然不佳,但眼神也变得越发炽热。
淳于越没有因为赢澈的话而退缩,反而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九公子越是推脱,越显得他心有丘壑,必定是有所顾虑。
“陛下明鉴!”淳于越拱手,语气恳切的说道:“九公子天资聪颖,秉性纯孝,方才之言,必定是出于对陛下的敬爱,不忍妄加评议!”
他话锋一转,开始为赢澈开脱,实则步步紧逼:“然而,正因为九公主熟读史书,深明大义,才更应知晓,畅所欲言,为国献策,意思大忠大孝!”
“若是公子因为顾虑缄默不言,岂非姑负了陛下考校之心,姑负一生所学?”
说着,他还意味深长的看了赢澈一眼,“臣观九公子或是有所顾虑,若是公子当年言出获罪,臣恳请陛下娱公子畅所欲言!”
“只求公子能将胸中所学汇集朝堂,阐明分封古制的深意。”
淳于越的这一手,直接就将赢澈架在了火上。
“…”
赢澈心中无奈。
他知道自己是躲不下去了,“镇定自若”的气场无形发酵。
脸上刻意维持的恭顺和徨恐逐渐退去,更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冷静。
“父皇明鉴,诸位先生厚爱。”赢澈再次躬身,“儿臣并非不言,实则是认为,分封和郡县之争,不应该局限当下利弊,更应追朔其源流,洞察其演变!”
他顿了顿,在百官的注视下缓缓开口道:“儿臣浅见,分封制并非一成不变之古制。
其诞生之初,乃是因为周氏克商,疆域壮阔,而中央之力有限,难以达到四方,故裂土封疆。
代以宗亲功臣代为统治,借血缘与功勋为纽带,维系庞大疆域!”
“此乃中央号令无法有效复盖全天下的情况下,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扩张和统治策略!”
他看向了淳于越和扶苏,谁也没有想到,赢澈会说出这番惊天动地的话。
御座之上,赢政的表情也不由一变。
惊喜。
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太过惊喜。
从这样的角度解读,对于嬴政来说还是第1次见。
“然,此策有其天然弊端。
血缘随时间淡薄,功勋随世代更迭,诸候日渐坐大,天子威权日衰,终至尾大不掉,礼乐征伐自诸候出,天下崩乱。
周室八百年,后半程皆在与诸候博弈、乃至乞求生存中度过,此非长治久安之道!”
赢澈语气渐强,目光扫过那些儒生:“而今天下一统,父皇书同文,车同轨,修驰道,通水路,更有明镜高悬之吏治。
中央政令,可旦夕传于边郡!此等掌控之力,远非周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