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归不敢动,生怕有所动作,那颈上的刀刃便会无情地将他的脑袋取下。
他向来爱惜自己的性命,就算现在不是他的身体,可他是魂穿而来,一切都不明了,不确定现在这具躯体若是死亡,他又会如何,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
最好的办法便是保持沉默。
铜镜中可以看见,身后的少女露出了半边身子,那凶狠的眼神直看得离归直发毛,与她那俏丽的容貌完全不符。
“你不是他!你到底是谁?!”那刀刃又靠近了脖颈一分,似乎要嵌入肉里。斯凯琳碧眸中的愤怒却也收不了眼角的泪珠。
他才不会有这种冷漠的表情,他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颈上已经有了血痕,离归嘶了一声,却见斯凯琳一下子慌乱地放开了手,刀落在了那片殷红里,染上了些许。
那是他的身体,她下不了手。
见自己瞒不下去了,离归索性懒得再装了,毕竟他没有原主的记忆,本来很容易暴露,况且他也没打算装作别人。
试问,一个人变了,别人感受不到,那与他亲近之人会一点都察觉不到吗?
他笑着转身,看着眼前沾染殷红的少女道:“姑娘,一见面就动刀不大好吧,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孤魂野鬼,刚好得到机遇寄宿在这具身躯上,敢问姑娘这是哪里?”
他想要确定一下自己所身处的时代是否就是他一直所向往的那个时代。
当然他并没有打算暴露自己是未来之人。若这一切真的,那对于他们来说他是异类。知道所有历史轨迹的他对于这个时代便是一个不可预测的变数,暴露就有可能被抹杀。
所以他用谎言来伪装自己。
从未有过的嬉皮笑脸,还有那陌生的语气,这些一下子把斯凯琳那卑微的希望打入尘埃里,碾碎。
其实她是有那么一瞬间希望眼前的人笑着对她说“都说多少次了,不要随便跟别人动手”的,然后揉揉她的头。
可那不过是妄想罢了,不会再有那么一个人会这么对她说。
那人真真切切地在自己怀里闭上双眸的,自己身上还残留着他滚烫的鲜血。
他已经死了。
是她无法接受的现实。
那个人再也不会管着她了,也不会一直在她身旁念叨“万物有灵”了。她明明应该高兴的……明明应该……高兴……可是……可是……
她跪倒在地,眼泪止不住地滑落,一颗颗滴落在鲜血里,泛起波澜,纵使用双手去捂也全然无用。
她的脑海里一帧帧闪过她与亚欧斯的过往,从小到大都有,可以说亚欧斯在今日之前几乎霸占了她的生活。
作为新天使的爷爷一直忙于研究陨神纪的那段历史,几乎没有什么时间留给斯凯琳,有也只是来检验她的学习成果。从小到大陪伴她最多的便是亚欧斯。
不同于对收养的亚欧斯,爷爷对斯凯琳的要求极为严格,若是斯凯琳考核不达标,迎接她的就会是惩罚。
惩罚一般是打手心,虽然很多时候她都很倔强一声不吭,但她也曾被打到号啕大哭。而那时亚欧斯会轻轻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她,给她的手上药,还去给她做好吃的。
虽然亚欧斯经常对她管这管那的,还总是口头教育她,喋喋不休,斯凯琳也总是说他聒噪,可却没有一次是真的不耐烦的。
也许他们的羁绊早就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悄然生成了,断不开。
“老是管着我你烦不烦啊。”那时的斯凯琳嘟着嘴巴,抱臂站在一旁,背对着亚欧斯,有些闹性子。
“不烦啊,你是我妹妹,我不管着你谁管着你啊?”亚欧斯的手一下子搭在斯凯琳的头上,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柔和,笑容和煦。
“切,你还能管得了我一辈子?”斯凯琳赌气般拍掉搭在自己头上的手。
是管不了一辈子了……
离归并没有理会伤心欲绝的斯凯琳,于他而言这不过就是个今日刚见面的陌生人而已,可是这副躯体残存的感情将心一下子揪住了,满是酸涩,是他控制不住的情感。
目光呆滞。
泪,滑落。
“斯凯琳!斯凯琳!”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喊,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听得清一点的。正在房间里到处翻找时代证明的离归一瞬间怔住了。
斯凯琳?!是他所知道的那个斯凯琳吗?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一个跪坐在地的少女身上,两眼放光,还有些不可置信。但联想一下自己现在身处的这个场面,好像也能解释几分。
历史记载,傲慢之罪——梅菲斯特.费雷斯苏醒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独自一人突袭了欧亚城,杀了欧亚族现任族长:托特.欧亚,也就是斯凯琳的爷爷。
说来也是奇怪,梅菲斯特只是杀了一人便匆匆离开了,并没有对欧亚城做些什么,这在众人看来很是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