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无寸铁还带着幼女的饥民下手?
贺子骞看了她一眼,“要查?”
盛辞攥紧剑柄,“这些人,越是乱世,越是趁乱为所欲为,我若是放任他们如此,还谈什么治国安邦平天下?”
他点点头,并未多言。
这样在街头巷口横死的流民多的是,不知道是从哪里的荒乡僻野一路乞食流浪至此的,没有户籍登记,没有族亲庇护,比野草都轻,死了便死了,不被分食已是万幸,不会有人报官。
他接触的人当中,朝臣众多,独有盛辞一人不会袖手旁观。
温虞不知何时跟了过来,他并未撑伞,细雨打湿羽睫,看不清他的神色,声音低了几分:“也许那个小姑娘还活着,在下愿略尽绵薄之力,助将军追查到底。”
这时,一顶彩锦软轿停在了他们身后。
盛辞认得出那纹样,是殷家的人。
“品意,你许久不来了。”
轿中传出极动听的声音,似怨似嗔。
仆从掀开锦帘,从中走出一位容貌鲜妍的华服少女,她毫不在意地面泥泞,快步走到温虞面前,抬眼望他时,双眸都明亮了起来。
她面上染着淡淡绯色,浅笑道:“我是偷偷溜出府来见你的。走,明前新茶到了,你随我去尝尝吧?”
殷氏世代为官,家规极严,这一代的殷氏家主膝下只有一女,虽然百般纵容溺爱,但也是绝不允许她到这种烟花之地来的。
能为了见温虞一面出府,看来这位殷家小姐十分大胆。
突然,殷扶芝注意到了地上的尸体,罗扇轻掩口鼻,厌弃道:“这里怎么有死尸呀?好脏……花菱,你拿点钱,派人去收拾了。”
盛辞拦住她,道:“不必。殷小姐,这里由我们血衣军处理。”
“血衣军……”殷扶芝看着她,喃喃重复几遍,这才回想起了什么,道:“哦,你就是那个女将军啊,没认出来。”
未出阁的闺秀极少抛头露面,但她父亲殷颢官拜左相,她又以美貌享誉京城,宫中不少盛会都会宴请她,盛辞与她有过几面之缘。
她眼中只容得下许久未见的温虞,与盛辞三两句寒暄之后,就转身去拉他的衣袖,“品意,我们去……”
温虞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手,“殷小姐,自重。”
殷扶芝一愣,这才察觉出他气中的冷漠疏离,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许久才回过神来,错愕道:“怎,怎么了?我……”
盛辞无意八卦痴男怨女的红尘乱事,转身想走,却突然觉得脊背涌上一阵寒意。
她一回头,只见温虞正看着自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心道不好。
果然,下一刻便听见他无比清晰地说道:“承蒙殷小姐抬爱,只是,在下已属意盛将军。”
“啪嗒”一声,殷扶芝手中的罗扇掉落在了地上。
“在下自知身份低微,但哪怕为奴,只要能常伴将军身侧,温某亦甘之如饴。除她之外,我温品意眼中心中,都容不下旁人分毫。”
……?
盛辞傻了,贺子骞也傻了。
殷扶芝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人,满眼绝望,指向盛辞的手微微颤抖:“你竟然……心慕于她?她身为女子,不好好待字闺中,要去带兵打仗,你知不知道,京中人人都说她悍如夜叉,有谁敢去她府上提亲?”
盛辞的眉心动了动。
悍如夜叉……原来她在外是这么个名声?
温虞淡定地摇了摇头:“在下正是为盛将军的带兵打仗的英姿倾倒。”
殷扶芝被他的态度气得快要站不稳,丫鬟连忙来扶住她,被一把推开。
“你就算看上傅如眉也就罢了,竟然,竟然是她!”
殷扶芝恼羞成怒,顾不及体面,接着尖声道:“温品意!你知不知道是谁让你一介书生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我们殷氏才是世家大族,她不过是个下人罢了!”
“下人”两字一出口,温虞才抬眸看向她,目光冰寒刺骨,又无比淡漠。
就像……就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殷扶芝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相识两年,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眼神。
她打了个寒噤,一时竟呆住了。
很快,温虞神色恢复如常,声音也听不出喜怒:“殷小姐,慎言。”
好在殷扶芝身边的几个丫鬟还算有眼力见,交换了个眼神,在附近的人聚集得越来越多之前,总算是连哄带劝地把殷扶芝推上了车。
毕竟,偷溜出府事小,任由自家主子在街头撒泼,坏了名声才是大罪过。
盛辞冷眼旁观了半天,她不知道这个温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不管怎么说,都不想被卷进这种麻烦事。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被殷家的千金记恨上了?
此时,收到消息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