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大吼,“长子叫守疆,次子叫卫土!”
安敬卫折断箭杆,将倒刺狠狠扎入掌心。剧痛让他混沌的思绪清明片刻——西南角的火光不对劲,那不是契丹的火油颜色。
寅时幽州城外三十里
“吐出来!”她挥剑逼退两骑,袖中孔雀翎却已用尽。安承昭摇头,将嚼烂的草泥敷在她小腿箭伤处。这个动作让他怀中的绢布掉落,密密麻麻的血迹被月光照得狰狞。
“曲姨小心!”
腥甜的血激得狼卫凶性大发。弯刀转向孩童脖颈的刹那,远方传来熟悉的哨音。曲非烟瞳孔骤缩——这是安家军传讯的鹞子哨,三短一长,意为“死战不退”。
曲非烟的软剑首次颤抖。她认出这枪法——六年前洛阳城头,那个为她挡下三十六箭的哑巴少年,用的正是这式“破阵子”。
雪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幽州方向传来惊天巨响。安承昭爬上山坡,抬头望见一道白虹贯穿紫微垣,星光如银钉将天幕钉死在幽州城头。那座生活了七年的城池正在崩塌,城墙如融化的蜡像般层层剥落。父亲说过,这是最后的“白虹劫”。
“你父亲...”她声音哽在喉头。
朝阳刺破云层,照向南逃的流民队伍。跛脚的老汉背着失明的老妪,妇人怀里婴孩正在啼哭。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在雪地上连成蜿蜒的黑河。
或许这声音十年后仍在安承昭梦中回响。每当他在战场举起银枪,恍惚总能听见铃铛与剑穗的和鸣,混着父亲甲胄里的艾草香,还有那夜冰层下转动的青铜齿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