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两虎相害,两难自解!(1 / 3)

万历昭明 江中斩蛟 2166 字 1个月前

张居正的大学士府在王府井大街的纱帽胡同,从皇城的东角门出来,拐上东长安街,再进入王府井大街,不过一箭之遥,而纱帽胡同就在王府井大街进口不远。

隆庆元年二月间,张居正由翰林院掌院学士晋升为吏部左侍郎兼武英殿大学士,从一个五品文官骤升为二品重臣,原先的住宅顿时就显得寒酸了,于是,就托人觅下了这一处新居所。

这原是前工部侍郎的宅院,苏州人,好治园子,多年修葺整理下,十亩之地,俨然成了座在京的江南园林。

老侍郎致仕还乡,听闻阁老觅居,便主动巴结上来,京城寸金寸土,又精心修缮,这座庄园哪怕是十万两纹银也有的是人买,但此地价格最终定在了两万两纹银。

转眼五年过去,张居正根据个人爱好略加更改,在这炎炎夏日里,过庭的风却是凉袭袭的,连人心的愤怒和燥意都能驱散几分。

“老爷,怎么这时辰回来了?”管家游七听到动静,快步来到面前,问道。

张居正一语不发,径直进了书房,游七刚倒上一盏茶,就被他抓在手里,“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激愤道:“游七,去备车!”

国朝官员,在京城内,多乘轿行走,尤其是文官,但大行皇帝陵寝之地在北郊昌平县境内的天寿山,路遥,人力就不如马力了。

而就是这声响动,却惊动了隔壁的人,匆忙进来,张居正、曾省吾四目相对,便立刻明白了当前局势比想象中还要危急。

在游七去备车后,都察院佥都御史曾省吾低声问道:“恩师,何事如此生气?”

张居正顺了顺心中的气,声音低沉道:“元辅亲上了道奏疏,要让陛下御门听政、御案览本、事必面奏、毋由内批、毋得留中。”

“让十岁孩子亲政掌权,这怎么能行?”曾省吾大惊失色道。

张居正是他的恩师,而徐阶是张居正的恩师,那徐阶便是他的师祖,师祖那个“主权归于圣上”的主张,曾省吾自然是了解的,但三代朝廷谁也没有想过把主张化为现实啊。

内阁、朝廷向来都是将最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写在奏疏题目里,嘴上不断的重复,实际上却不去催动分毫,高拱虽然和师祖不对付,但在隆庆末年也是这样做的,怎么到了当今陛下,就真要去做了?

谎言说了千百遍,不会把自己都给骗了吧?

张居正无视了曾省吾的不臣之言,反问道:“都察院出了什么事?”

就像游七问的,这个时辰,张居正不该回来,同样,曾省吾也不该出现在府中,天色未晚,可不到放衙的时候。

曾省吾一愣,适才他只顾惊讶,出了狂言,默默揭过道:“恩师,出事了。

在乾清宫事后,文武百官回到衙中,六科给事中程文、十三道御史刘良弼等人,立刻对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太监冯保冯公公发动了弹劾,指摘今日大典上,天子端坐宝座,冯公公立于宝座之侧,无意退下是僭越。

接着,礼科都给事中陆树德、吏部都给事中雒遵等人,更是直接参劾冯公公掌印司礼监是矫诏。

而工部都给事中程文,似是恨冯公公不死,二次上疏弹劾冯公公,为大行皇帝进送虎狼之药,以致大行皇帝英年早逝,弑君罔上。”

十三道御史是都察院的人,作为佥都御史,理应知道刘良弼等人的奏疏内容,但六科给事中的奏疏内容,则来自于曾省吾的门生,户科都给事中曹大野。

都察院、六科集体弹劾冯保僭越、矫诏、弑君,这三个罪行,冯保就是认下一条,都是身死族灭的下场,而知道恩师与冯保交往密切的曾省吾,当即就告假来了府上。

“杀冯保,废司礼监,元辅若是得逞,内阁之中,岂有我的容身之地?”张居正顿感毛骨悚然。

有冯保、有司礼监,高拱都敢率领群臣闯宫进谏,请李贵妃、潞王正位慈宁,要是没了冯保、司礼监,天下官民,怕是都不在高拱眼里了。

行将就木的高仪一心想着在有生之年为陛下弄到更多的权力,可以不在乎高拱越来越盛的嚣张气焰,可他张居正不行啊。

同样满腹才华,同样满腔热情,要中兴大明,立下千秋万世的功业,但是,这个功业,由我来立,会比你做得更好啊。

“元辅让我共陈新政,让我不帮冯保,冯保此前多次助我,我又不能见死不救,三省(曾省吾字)……”张居正望着曾省吾,述说着如今的境地。

“恩师意欲如何?”

“冯保掌权司礼,未必于我有害,倘若元辅灭了冯保之后,权倾朝野,我就不能安枕内阁了。”

“恩师所虑甚是。”

曾省吾赞同着恩师的思虑,话锋一转道:“只是,恩师如果设法去救冯公公,元辅面前,恐怕不好交代,交好宦官,在朝野、在士林,恐怕更加不好交代,唉,两难啊。”

“三省岂不闻两难自解?”

“哦?恩师,计将安出啊?”

“这天下,终究是陛下的天下啊!”

张居正来到书案前,提笔便在纸上写下数字,而后又唤来游七,命入夜后悄悄送予冯保。

在高拱、冯保的厮杀中,双方都只看到了眼中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