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旨。
至于那些级别较低的官员则只能候于午门之外,在鸿胪寺官员的导引下行五拜三叩之礼,之后北向拱立静候旨意。
昨天,今天,两日的光景,紫禁城内外大事接连发生,刚上任司礼监掌印太监不久的冯保即遭都察院、六科三疏弹劾。
就像一把完全张开的弓,持弓人不但悬而不发,还一直在施加力量张劲。
只听得三通鼓响,午门立时洞开,禁军旗校早已持戈矛先行护道排列,盔甲兵器光芒耀眼自是不容逼视。
此时御钟响起,够级别的显官大僚肃衣列队从象鼻桥下进了午门,不够级别的则留在原地看个眼热。
不一会儿,传旨太监便来到皇极门外的台阶上,尖着嗓子喊道:“有懿旨:召内阁、五府、六部众皆至!”
“牝鸡司晨”“牝鸡司旦”等词语不绝于耳,这天下,只有圣旨宣朝,诏见在京官员,哪有懿旨宣朝的?
高拱作为百官之首,朝会位置就在金台御幄旁边,与皇帝只有咫尺之隔,但此刻,御幄上空空如也,哪有皇帝的踪影?
到了这时,高拱哪里还不明白,左边垂帘后的两人,就是李贵妃和冯保。
被女子、宦官戏弄,士大夫们集体红了眼睛,而奏疏被驳、被留中,脾性火爆的高拱彻底爆发了,上前了半步,对着那垂帘后的人影吼道:“太祖高皇帝明训,后宫不得干政,李贵妃,你矫诏宣朝,又设垂帘,意欲何为?”
“荒唐!”
满朝哗然。
“李贵妃,蔑视幼君的是你吧?”
李贵妃险些气昏过去。
高拱倏地望向了冯保,冯保正阴阴地紧盯着他。
但高拱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句话是“十岁天子安治天下?”
可是,不论“坐天下”,或是“治天下”,都不是为人臣子该说的、能说的。
高拱这时辩解、纠正,都会显得苍白无力,毫无意义。
“高拱,你被冯保问住了?”
不知为何,高拱找到了嘉靖年间严党、清流斗争的感觉,滔天怒气慢慢压住,斗志逐渐被激起,“臣失言……”
翻盘在望,冯保立刻就要拿人,只要高拱进了东厂,凡是弹劾他的,无论六部官吏、六科给事中,亦或是其他人,有的是办法将人装进去。
高拱打断了冯保,继续说道:“臣绝无谋逆之言,更无谋逆之心,臣是有罪,但冯保巧言令色,大奸似忠,故意离间君臣,蛊惑后宫干政,罪不容赦,臣与冯保甘当万死!”
凌迟处死,也要带上你!
皇极门内外,文武百官如波浪般跪了下去,陈皇后牵着朱翊钧的手缓缓走来。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