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齐梁界(〇四)
一听这消息,庾祺便将抵住额角的手垂在桌上,人坐直了些,“老太太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兴许老太太是有些发急了吧,九鲤缓缓朝前走了两步,“不知道,再说同您商量什么?当初不就是您赞同与魏家议亲的么?"她试探性地朝他一笑,"怎么,您悔不当初了?”
庾祺见她笑得可恶,迎来将她用力一掣,拽进怀里,“你还笑。”九鲤仰着面孔,仍然笑嘻嘻,“我为什么不能笑啊,我的婚事又由不得我主张,当初并不是我起的主意,是您要张罗我的婚事,先是齐家,后是魏家,这会看您怎么收场吧。”
庾祺只觉她这笑是事不关己,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忍不住用嘴巴去封住她的笑,“顶撞我?实在该狠狠教训你一回了。"<1九鲤向后仰开一点,不服气地瞪着他,略略嘟着嘴。也不知同他作什么对,反正忽然不想遂他的意。
他的手在她腰后往前摁了一下,使她更紧地贴在他怀里,不给她脱逃的机会,自己也知道此时此刻这种“惩罚"的想法不过是个由头,其实是时时刻刻都在想她。<1
他闭上眼睛,在她.唇.上越咬越重。越咬越深。这时候日沉西山,屋里阗满金光粉尘,廊下有来回走动的脚步声,觉得随时有人来敲门。越是提心心吊胆,越是有种惊心动魄的刺激,九鲤感到他似乎呼。吸.声更.粗.更重了,心跳亦更急迫了。她自己也是一样,昏头昏脑的觉得脚步在转动,睁开眼一看,发现竟已被他带到了床前。尽管彼此都知道这样不对,但都不知不觉地走到这危险地方。她穿着一件雪青短衫,扎在酱紫色的裙里,庾祺把那衣角拽出来一片,手往里伸进去,欲停不能停,只好盼着她叫停,“你不怕?”怕什么?怕疼,还是怕冯妈妈说的,男人都容易始乱终弃?不,她一点没觉得是给他白占了什么便宜,他无缘无故便养了她十几年,花费他太多心血,他一定比她自己还怕她受到一点伤。她不禁庆幸,倘或爱是一笔生意,他在他们相爱之前就已投下了太多本钱,要撒手,他必然舍不得,这倒成了他们这段关系的好处。她自彼此唇缝里嘻出一声。
庾祺把她放倒在床铺上,撑起来一点看着她,她眼睛里尽管羞赧,却不退避,似乎早就准备好了到这一刻。她到底喜欢了他多久?他不由得沾沾自喜。男人到这时候就不是人了,丧失了做人的理智,遵循的完全是一股动物本能,他想着自己也不过是一只野兽,一面羞惭,一面动作变得更粗犷。九鲤浑身细细.颤.抖,细细地喜悦和期待着,她看着他的脸,因为太贴紧,他的五官显得混乱,但她仍然轻易捕捉到他晃荡的汲汲的目光,她从没见过他如此的目光,床架子有些动荡,她觉得像是在天荒地乱中遇到他,是命中注定的,便紧紧攀住了他。
铺子大概是关门上了板,听见丰桥在廊下说话:“老爷呢?”两个人都紧张起来,还好雨青拉了丰桥往后头厨房里走,“老爷在问鱼儿什么事,大概是鱼儿闯了什么祸,我瞧老爷脸色可不好,正生气呢,你别往枪头上碰,帮我搭把手做饭去。”
他们从窗外走过去,那太阳光一暗又一亮,庾祺一下看清枕上这张脸,带着迷醉的笑,和一张稚嫩的小脸重叠起来。他恍惚中想起她两.三岁时,五.六岁时,七.八岁时的模样--他想到“养育之恩大于天"这话,心里陡然打个冷颤。他忙从她.身.上.爬起来,坐在床沿上。随后九鲤僵住了笑脸,也坐起来,从侧面看着他。
他躲不开她失落的目光,只得转过头来笑笑,“这样不好。”到底什么不好?是他们不该在没有名分前做这事,还是根本就不该做这事?九鲤一双眼睛忽然从失望变成幽怨。
庾祺把她凌乱的衣裳拉拢过来理好,留恋地摸着她的脸,又轻轻吻.她,“往后日子还长,不急在一时。”
她当然知道他们往后日子还长,一辈子都有剪不断的关系,使他们不可能分开,然而又是一层阻碍。她鼻子发着酸,觉得此刻再对他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她说得已经够多的了。
隔会听见老太太的声音,九鲤忙理好衣裙开门出去。老太太正走到廊下来,见她是由庾祺房里出来,不由得歪着眼往里瞅一眼,还好看见庾祺坐在外间椅上吃茶。不过她不免还是有点疑心,拉着九鲤往正屋里走,故意笑着刺探,“关着门说什么呢,是不是又挨他骂了?”九鲤心也慌脚也慌,只好把杜仲丢出来,“不是,叔父是问我杜仲今日到哪里去了。”
“仲儿出门了?“老太太走到榻上坐下,吊起眉来,“他不是说身上不爽快,不肯跟我到魏家去,倒又自己往外跑?上哪去了?”九鲤只好笑着摇头,“不知道呀,他出去时我都没瞧见,才刚和叔父说他还不信我呢!”
老太太心下纳罕,杜仲出门去也没甚奇怪,怎么兀突突要打听他往哪去,难不成是庾祺在外头什么要紧地方碰见了他?她眼睛一转,拉过九鲤的手低声问:“是不是仲儿那小子到什么不正经的地方去给你叔父瞧见了?”
“什么不正经的地方?”
“啧!还说你在外头跟着衙门里的人长了不少见识,连这还问!”九鲤领悟过来,原来是说那些行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