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们关家查出杀害二爷的真凶,是我们姑娘的恩人,姑娘岂会看着你坏庾家的生意?我劝你趁这工夫手里还有钱,先走起紧去赁间合适的铺子,把生意重新做起来,三个月嗥总能还清三百两。”九鲤已被幼君携着手出来,偏听见几句,不禁回头瞅娘妆一眼,这可好,徐家的铺子落去关家,好处是关家得了,倒又卖了他们庾家个人情,徐家又该批这笔账算在他们庾家头上了。
可这时候要去辩解,徐卿哪里会听?关幼君这架势,好像真是来替他们庾家出头的,才刚连她也险些这么以为。她窥一窥幼君,幼君正好转过笑脸催她上她的马车,说要送他们姐弟回家,她和杜仲都有些怕她,赶忙笑辞。幼君却把嘴一瘪,嗔着她道:“这都什么时候啦,再有一会就要吃饭了,你们不要我送,是不是还想到哪里玩去?这么大了,还像孩子,晚饭不吃也想着玩?快,别耽误了,坐我的车送你们回去。”九鲤杜仲辞不过,只得含笑登舆,行不多时,幼君问道:“不知齐大人近来怎么样了?"<1
九鲤摇头道:“我们上回见他,也是十月的时候去他府上吊唁,过后就没见过了,听说他家这几日忙着送他大哥下葬,到乡下去了。”“齐大人也真叫为难,外头多少闲话,就是我听着也吃不消。"说着,她看着九鲤笑笑,“他娘真的和他大哥有私情?我怎么听着不大敢信呢。”说到这话九鲤便心虚尴尬,随便点了点头,岔开话峰,“姨娘家里原来还开设赌场?”
“随便开着玩玩,我不喜欢这种生意,闹哄哄的,所以素日不大管,都是交由几个懂这些的人管着,我不过是看看账。”杜仲插嘴问:“听说赌场里都有打手是不是?”幼君又将眼转到这头来望着他笑,隔会摸着他的脑袋说:“你可不要对这种地方好奇,赌不是什么好事,说是小赌怡情,可只要见着了钱,谁收得住贪心?″
“我不是好奇这个,我只是没想到原来徐卿的儿子好赌,从前在荔园的时候从没听人说过。”
幼君默然一笑,徐卿那儿子原来是不赌的,不过只要开赌场的人想引着人去赌,有的是花招,何况徐家公子年轻气盛,要他倾家荡产,也有的是手段。九鲤看她脸上的笑不禁悚然,拢过斗篷包裹住自己,恨不能马上到家。马车刚转到琉璃街上她就迫不及待挑起窗帘子看,却在街上看见绣芝提着食盒从家那头走来,她忙丢下帘子告诉杜仲,杜仲又把门帘挑起来,高声将绣芝喊住。
绣芝走到车前来,将食盒朝前一递道:“酒楼里的饭菜送家去了,老爷叫我拣几样装了,又许我两日假,叫我带回家去吃。你们快回去吃饭了,老爷等着你们呢。”
杜仲听见她要回去,忙跳下车来叫幼君九鲤先往前去,拉她避到街旁。幼君却命赶车的小厮等他一等,挑着帘子看他二人唧唧哝哝在那里说话,虽然听不见说什么,可杜仲不过少年,一份爱恋都写在脸上了。她盯着绣芝看了半天,嘴角若有似无地挂着点笑意。
九鲤觉得她看出些端倪来了,便道:“姨娘,一会见着我叔父,可别说我们在街上碰见郭嫂的事。”
她放下帘子微笑应诺,隔会杜仲回来,马车启动,不多时便驶来门前。此刻柜上没人,想是后头吃饭去了,板子却不上,灯又不点,铺子里黯黯的,只得里间有个炭盆发着橙红的暗光,庾祺坐在椅上,俨然是在等九鲤和杜仲。九鲤忙走入里间,一面喳喳笑道:“叔父放心,徐卿答应了明日就张贴告示澄清那些谣言,往后咱们家的生意慢慢就能恢复如常了!”庾祺慢慢起身迎了两步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天都快黑了。”他穿着件靛蓝大氅,里头是件湛蓝圆领袍,却是窄袖的,袖口有一圈白狐毛,一只骨骼清朗的手从里头伸出来,握了握九鲤的手就放开,“趁这里还有火,把手烤一烤,一会好进去吃饭。”
幼君在外头看着,蓦地想起故世多年的父亲。她搭着话进去,“庾先生不问徐卿的事,看来这生意好不好你都不大在意。”庾祺方看见她,反剪双手一笑,“哪里话,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自然在意,只是才刚鱼儿进来不是就说徐卿愿意澄清了么,还问他做什么。”他不深问,倒不好太直白地卖他人情了,幼君只好哑然微笑,也没什么,反正一会她走后,九鲤杜仲自然会告诉他听,她的每一份心力,从来都不会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