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皇都(〇五)(2 / 3)

叛叔父 再枯荣 2169 字 23天前

差事给了郭嫂?”张达咽下茶道:“不知道,当初是王山凤叫她去的,大概她和王山凤能攀得上什么关系。先生怎么突然问这个?”

庾祺摇头,“随便问问。"说着起身,“张捕头既然来了,就留在家吃过晚饭再走。”

从未听庾祺留客,张达不由得受宠若惊,忙笑呵呵站起来打拱道谢。晚饭吃毕,九鲤送张达由仪门出来,趁机悄悄问起叙白的境况。张达道:“听说齐大人一家前日从乡下回府了,大概府里还有事忙,就没到衙门去。“说着叹了口气,“不过我看齐大人悬了,听彦大人说起,好像皇上因他家的凶案大发雷霆,恐怕要罢他的官,旨意只怕没几日就要到南京了。”这事大家都早有预料,齐府接连出了这些事,叙白少不得要受些牵连,何况皇上一向对齐家不满。九鲤低着头,不免替他忧心,他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又要罢他的官,不知他往后如何打算。

“那齐太太呢?”

“还用问么?杀人偿命,朝廷已经勾决了,明年秋后的绞刑。”“齐家知道了?”

“前日便派人去齐府说过了。”

九鲤没话再说,在巷口站定,把手里的灯笼递给他,又在原地呆站了一会。这时候时辰不太晚,天色却早已暗下来,一片海似的像要从头上倒灌下来,她觉得一点惘然和恐惧,那轮冷森森的白月倒像是从海里透出来的,深得势不着,风卷着街上的落叶踢踢踏踏,像又人从昏瞑中走来,显得周遭益发萧瑟空寂。

她正掉身进巷,忽然听到叙白的声音,“鱼儿。"<1这嗓音意气消沉,九鲤心头一振,忙扭头看去,只见叙白下颌上起了一片胡茬,嘴边一圈也满是淡青的印子,他沉着肩,醪酬望住她,眼睛里有什么轻轻在闪。

“我娘没了。”

他一说完眼泪便滚落出来,九鲤盯着他,呆愣了好一会,“你是说齐太太?还是一一”

“我是说我娘,我亲生的娘,梁模夕。”

九鲤张了张嘴,一时却说不出话,寒风往嗓子眼里灌,直灌到心里。“二姨娘,她是为什么?”

叙白低下头哽咽道:“她自己服食了夹竹桃的毒汁。”这些日子阖府上下皆忙着为叙匀治丧,叙白起初见模夕虽然不大说话,却也没大哭,还以为她心里头已经过去了。谁知前日从乡下回来,衙门里打发人来说了思柔的事,她便赶了丫头一个人在屋里闭门不出,直到今日下晌,丫头见这去的午饭还摆在廊下没拿进去,这才急着叫人撞门进去,却为时已晚。“我娘一向爱哭,这回却没大狠哭,我以为她是想通了,没想到一”九鲤半响不能吭声,听他沙哑地述说着,觉得一颗心被一阵寒风扫荡空了似的,竟想不起模夕的相貌了,只记得她纤瘦高挑的身形,行动总是有些无力似的。

“那你娘的后事你准备怎么办?”

叙白抽了两下鼻子,抬起头来,闪烁的泪光渐渐沉去眼底,他又镇静下来,“我不预备大办了,停灵七日便下葬,家里那些下人我也要将他们都打发了,只留几个可靠的老人送大嫂和侄女回她娘家去。”缦宝娘家听说是在广州做官,官职虽不大,照顾女儿外孙却不成问题。不过缦宝未必肯去,她虽性格柔懦,可越是这样的女人,在这种关头越是会舍命不渝。<2〕

“大奶奶只怕不肯吧?”

“她留在齐府跟我这个年轻的小叔在日夜相处并不是件好事,只怕将来会惹出不少流言蜚语,对她和侄女都不好。“说着,叙白惨淡一笑,“何况连我都不一定还能留在南京。”

“为什么?难道朝廷已经有什么旨意下来?”叙白牵起一丝笑摇头,“没有,不过我这官是做不成了,也许将来会去异地他乡谋条出路,到时候谁来照管她们母女。不如把家里的银子打点出来,一送她们回广州,大嫂手里好歹有些钱,也不怕在娘家遭人白眼。”烂船还有三千钉,倘或叙白不争,缦宝母女自然能带走不少钱。只是九鲤静静听下来,觉得他像在安排后事一般。

她心头一紧,忙去拉他的手,“你做这些安排,不会是一一”“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他仰起头呢喃,“不过是穷途末路,不得不提早打算起来。"<1

“你要打算什么?”

他泠泠一笑,被眼中未干的泪光一装点,像是冷笑。他不答反问:“我娘的事,你还来么?”

九鲤怔着点头,“这是自然。”

“那好,你替我告诉庾先生一声,我就不进去了。”路上彻底黑下来,他掉过身,不一会九鲤就看不见他了,她仍有些呆怔怔的,觉得他那身影在黑暗中消失得干净利落,心中不知怎的觉得悲哀。稍后她转回巷中,径走到东厢房。

庾祺在书案后头看药方,见她神情不对,还以为张达和她说了他欲裁撤绣芝之事,便把药方搁在案上,以解劝的口吻道:“你以为我是因为郭嫂和仲儿的私情才想赶她走?这倒是其次,我只是觉得郭嫂家里事情太多,咱们家的活计也重,不如放她去谋份闲散的差事,还可以兼顾家里。她那儿子你也看见了,婆婆年纪也大了一一”

九鲤听了半日才回过神,“啊?为什么要赶郭嫂走?”庾祺哼笑,“我说半天你竞没留心听,看来不是为郭嫂打抱不平。说吧,张达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