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出皇都(十二)
次日天不亮,庾祺张达就往码头乘坐丁大成的货船沿运河追赶九鲤等人,因一路打听消息,倒耽搁不少时辰,致使差了整整两日脚程,船行四日也未赶上九鲤等人的船。<1
幸而这日在沿途一小水驿打听到九鲤等人曾在此驿用过午饭,他们一行是四人,除杜仲叙白之外,其中还有个女人,据驿内伙计郭绣芝。这日午间张达闲坐在后舱窗下,挠着下巴纳罕道:“这郭嫂跟着做什么去?难不成还真要与杜仲那小子私奔?”
庾祺在旁边拨动茶碗盖子,轻乜他一眼,"你的消息倒灵通,连我家里的事都知道。”
张达端起茶碗掩住笑意,咂着嘴道:“不是我爱打听,我也是听老丰说起的。要说杜仲那小子也真是怪啊,放着年轻姑娘不喜欢,偏喜欢个三十岁的寡妇一-啧啧,弄不明白他这是什么脾胃。”“要不是你当初荐郭嫂来我家当差,也不会生出这等麻烦。"庾祺冷声说完,亦举起茶呷一口,眼睛只管瞟着他。
张达放下茶碗讪笑,“这也不干我的事啊,我也不知道郭嫂还有这本事堡。这女人呐,但凡有几分姿色,就都能成为男人的克星。说起来还是我家里那个好,模样虽平常,倒不至于惹祸,就是太能吃了,明年又要添张嘴吃饭,我真是稍微懈怠点,家里就能揭不开锅!”
“你不必哭穷,这一路的花销,我又没让你出,连你的那份我也包了。”有了这话,张达心里的石头落了底,恨不得跪下来给他嗑个头!面上却浮现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乐呵呵朝他道:“先生放心,这回这事虽不能算公差,可也是替彦大人去打探消息,回去我就找他报了这笔账,到时候我把银子还您,眼下就当我借您的。”
“你张捕头欠我的账,只怕不少吧。”
庾祺懒得搭他这话茬,轻轻乜他一眼,扭过头向窗纱上瞅着。他平生只去过一次京城,偏偏与京城犯冲似的,那两个月里生出许多事端,先是死了师父,后来险些连自己也命丧火场。如今时隔近二十年又要重返故地,心下不免有点情惴不安。
不过转念一想,京城也算是他的福地,倘不是到了那里,后来不会救出九鲤,有这段纠葛半生的缘分。
一想到九鲤,又禁不住担忧起来,倘若齐叙白诱她入京只为替昭王洗清冤情,那还不算十分凶险,就怕他还另有目的。此人尽管年轻,却是天性无情,城府极深,只看他驱散家中下人,送走大嫂侄女这些举动,好似安顿后事一般,背后一定还有些破釜沉舟的动作一一
忽然张达出声,“先生,您倒说说,按昭王的性子,到底有没有可能会酒后乱性奸.杀宫女?”
庾祺将目光睐向他,好一会才摇头,“我并不了解昭王的为人。”“我看不像,一位身份尊贵的王爷,想女人找谁不行,做什么挑个宫女?还是陈贵妃的宫女,这不是往枪头上撞墨!您不是曾与他见过一面相谈过一回墨,还不清楚他?”
他将头仰在壁上轻声一笑,“我又不是神仙,岂能只见一面就看穿别人的心思。你细跟我说说此案。”
张达在桌上半握拳头,娓娓道来:“我也是听彦大人说的,他知道的也十分有限。说是上月底宫中夜宴,昭王奉召入宫,宴席设在青鸟阁,离陈贵妃的寝宫不远,席间昭王吃醉了酒想到殿外散步醒酒,他去了好半天才回来,后来快散席的时候就听有小太监嚷嚷,说在青鸟阁外的一片花园里发现一个宫女的尸体,这宫女衣衫不整,是胸口被匕首所刺而死,皇上立刻命侍卫搜宫,恰好就在那片园子附近的路上找到了一把匕首,而那把匕首正是昭王素日随身携带之物。”庾祺登时警觉,“是不是一把刀柄上嵌着红宝石和象牙,刀尖为弧形的匕首?”
“您连这个都知道?连我都没听彦大人说过凶器是什么样,难道彦大人背地里告诉您了?”
“自从齐府的案子了结后,我从未到过县衙,也没见过彦大人,他从何处告知我?只不过我听你说那匕首是昭王素日随身携带的,我就想起来,上回我见他的时候,好像见他腰间就佩着一把匕首。”“您记性这么好!”
“他用皮绳把匕首系在腰带上当腰饰,我当时觉得奇怪,昭王尚文,何以像武将一样用武器做配饰?后头我想起来了,他的生父平王曾东征西战立下不少战功,那匕首的刀鞘和刀柄都是鎏金的,从样式来看,像外族之物,大约是平王从敌军某位位高权重的人物身上缴下的战利品,后来送给了儿子,那么作为儿子,随身佩戴就不奇怪了。”
闻言,张达连连点头,“很是很是!我看凶器八成就是此物!”“可是昭王再身份尊贵,进宫赴宴,也应当不能携带凶器,他是如何避开搜查携凶器入宫的?”
“这一一"张达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付之一笑,“他是王爷,只要想,还能有办不成的事么?把手宫门的侍卫怎么也得给他个面子,还敢扒光衣裳搜他的身不成?″
庾祺稍思须臾,笑了一笑,“你说得有理,皇城再防范严密,只要是人在行走办事,就会讲人情世故,自然就难免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后来又怎么样?”张达难得受他赞同,得意地连拍两下桌子,越说越起劲,“后来?!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