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上树冠,盯人的暗卫扫过对面护佑的暗卫,心里为对方倒吸一口凉气。嘶一一
坏了,嫂夫人怎么会到这里来,找这个编排诋毁相爷的人。想他上次行护佑之事失职,被相爷罚鞭子,屁股到现在都隐隐发疼。要是这次又出意外……
他的屁股,怕不是要被打烂。
不过事情似乎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糟糕,叶瑾钿将纸张送到对方手中便离开,往军器监所去。
交班在即,暗卫回到右相府,待张珉下朝便将情况如实告知。张珉移开手中文书:“娘子主动找他?”
娘子既然在发现蹊跷以后,第一时间就想办法给他递信儿,那便绝对不会与对方沉瀣一气。
那她此去,到底为何?
为了替“右相阿兄”打探真相,还是想要从中探探"柔弱夫君"的底细。可不管哪一种,都非他所愿也。
暗卫:“是。”
“知道了。"张珉提笔在文书上勾对,“下去用饭歇息吧。”暗卫行礼退下。
张珉批完文书政务,伸了个懒腰:“扶风,准备更衣换装,随我去军器监探探。”
大
军器监。
青灰檐角落雨如帘,笼罩四方小院,水汽凝冷雾,穿梭曲廊间。监正一手捂腰,一手拍腿,脸色愁苦,来回踱步,仿佛丢了好几万钱般垂首寻觅。
细雨连绵,浙淅沥沥,叶瑾钿的脚步声、抖伞声,在空旷曲廊回荡,格外清晰。
监正闻声抬眸。
叶瑾钿收起素伞,转身看见他搀腰扶柱,腿脚还有些不太自然地打摆。目光微妙停顿片刻,她低头,转身,当自己什么也没看到,径直往另一个方向走。
曲廊回环,皆贯通相连,绕路也能回到工房。不过耽搁一阵罢了。
监正看她急忙逃离的背影,脱口而出:“你别多想,我只是不小心撞到桌角了。”
上峰既然开口说话,叶瑾钿就不好躲避了。她转身作揖,低眉顺首,一副深谙世故人心的模样,连连道:“是是是,我知道,我明白,我懂。”
监正……”
“那什么,辰时将至,属下急着到日簿上署名,便不与监正多聊了。"叶瑾钿告罪一句,匆匆行礼,脚步如飞。
监正………”
签写过姓名,叶瑾钿回到工房。
罗东瞧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奇道:“你这是怎么了,有狗追你?”叶瑾钿摇头:“比那更可怕。”
罗东:“??”
叶瑾钿没有与他说道两句的想法,拿走两把锻造好的弩,招呼一声,便拿去木工房调试与载架的契合度。
八石到十石力的弩载架与窗台同高,重逾五十斤,粗若八岁孩童身躯。组装后,展开可承托机械弩,收起可充当长案。十二石力以上的弩载架,重逾百斤,粗若弱冠男子身躯。展开若一张美人榻般大小,收起也能躺个人。前者一人开合架设并没有问题,后者实在折腾不来,她去喊来罗东帮忙,证实至少须得两人之力才行。
罗东折腾出一身汗,问她:“弩可有问题?”叶瑾钿还没试。
“先歇歇。”
她嘴里说着要歇,可人还拿着伞往外走,去找靶子立在窗口正对的雨幕中。一入门,竹筒往旁边顺手一放,她便摆弄上八石到十石的机械弩,将箭矢塞入膛中,扣动机括。
“咻一一”
“当一一”
“笃一一”
“砰”
箭矢出膛,弩身载架磕碰窗台,箭矢穿破靶心,尾羽拖拽靶子砸入墙壁,砖石裂了。
叶瑾钿:…”
坏了,不会要赔钱罢。
罗东”
坏了,后生可畏呐。
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这个前浪得死在沙滩上了。墙外。
张珉看着突出来的青砖,默默扭头瞧扶风搀着的监正。“定是这青砖有问题,老了。“监正直起腰,一脸笃定道,“它年岁已久,太老了。坏了也是情理之中,不是叶工的问题。”张珉满意,撑伞入内。
“军工武器乃我大衍立国之根本,不可轻视之。"他说,“既然如此,那便从我的私库中拨银钱,将此墙与军器监所有内墙翻修。”监正激动作揖:“谢右相。”
张珉抬脚踏进工院,抬伞往前看。
叶瑾钿止步,立于细雨霖霖的过道中,有些讶异:“右相。监正。”罗东默默行礼,收起玩笑模样,不再作声。张珉看向被迫跟墙黏糊在一起的靶子,又顺着箭羽的方向,看向窗口摆设的中小型弩。
他背着文袖,笑道:"叶工昨日所言的弩,今日便成了?”“不敢说成。"叶瑾钿摇头,“这是头一回测试,发现了许多问题,尚且需要改进。”
譬如弩箭发出时,木头磕碰的损伤要如何解决;底下为了适应地形与牢牢立定而做成的三叉立脚,反震时打滑的问题又要如何解法决……“对了。“说起这些事情,她就来了精神,“十二石以上的弩需要架设在野外,还需要两三位不高不矮的士卒来帮忙试验,看看能不能以人本身重量加之,减轻弩载架的重量。”
如果弩箭发出太飘,载架便得加重。
山野等特殊地形行走,本就艰难,要是在百斤之上再添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