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身下(5 / 6)

般身家,一心为民,真是活该人家赚那么多银子。

邵氏票庄。

谢春庭抬起眼,嘴边一丝冷笑,又是从何处冒出来的?胡津陆看着令兵只顾着兴奋的面容,又看向殿下的表情,心中寒毛直竖。这可不是什么乐善好施啊,这分明是,来抢功的。抢的还是名门望族之功。

森森獠牙,毫不客气,咬去了一大块肥肉。晋城奔至江淮,万石粮食,一路定然引来无数视线,等赚足了眼球,再抛出救济灾民的旗号,举国定然都无比感念邵氏之功,谁还记得最初是士族捐献的米粟?

更别提许州这些灾民了,士族的米粟即将耗尽,处在朝不保夕的恐惧中,突然有人如同天神降临,赏赐给他们无数吃不完的粮食,你说,灾民是会记住早先出手的士族,还是此刻千里迢迢奔赴过来的邵氏票庄?明明一开始,是五姓七望捐出了大批米粮啊!胡津陆心中胆寒,这邵氏家主是何许人也,不动声色之间,就完成了造势、引来世人好奇心,拔高地位几步,环环相扣后骤然出手,如此谋算,当个晋地富商,倒是可惜了。

那令兵像想起来什么般一拍头:“哦对了,此次邵氏家主也来到许州了,说自己深受国恩浩荡,必须思报国恩,亲自赈灾。”当真是厉害,悄无声息之间调换了士族与票庄的角色。士族虽捐献出了粮食,但五姓七望各家耆老可一个都没有亲赴江淮,个个都在家中听着悦耳丝竹,惬意不已。

谢春庭站起身,眼神如寒霜,慢慢开口:“那邵氏家主现在何处?”许州城外,面黄肌瘦的灾民排着队,眼中满是对食物的渴望,伸长脖子望着大锅之中煮沸的米粥,口水都要滴下来。镖局护卫有条不紊组织着秩序,厨娘舀出一碗又一碗软烂白粥,递给灾民的同时细细嘱咐:“此白粥中加入了山药、薏仁米,有助于固元健脾,慢慢喝,小心烫,不够喝的话还有。”

灾民热泪盈眶,一碗白粥居然这般用心,邵氏票庄当真是大善人。他连连鞠躬,满怀感激:“多谢恩人,多谢恩人!”一道轻柔女声洒落,似春风和煦:“不必客气,我们邵氏积财千万,也是取之于民,如今用之于民,应当是我们谢谢大家才对。”衣衫褴褛的灾民下意识抬头看去,眼前站着个面庞柔和、眼神闪着柔光的女子,说这话时背后天际正巧散开一道光霰,金光洒落,衬得这小娘子就像话本里救世的菩萨。

玉面观音也不过如此。

他下意识腿软跪地:“菩萨啊!”

有那同样心怀感激不知如何表达的灾民也跪下,连连高呼:“菩萨!”这般心地善良心怀苍生的女郎,不是菩萨是什么,他们泪光闪闪,这就是菩萨现世!

自然了,有心怀感激不知如何道谢才好的人,就有那不思报恩心如毒蛇的人。

队伍中一个满嘴络腮胡的大汉见此情形“啐"了声,捐了些米粮,就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他眼神不屑,瞅着前面队伍还有许多人,不由心生不满,他横行霸道惯了,自然视规则为无物,肚中早已饥肠辘辘,当下大手拨开前头的一队人,直接冲到了一锅粥前面,眼神垂涎欲滴。厨娘被这个突然冲出来的大汉吓了一跳,探出头见后头好几个瘦小灾民瑟缩着敢怒不敢言,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放下碗,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这位壮士,我们领粥,须得排队才是。”

大汉听了这话,眼睛从那锅热气腾腾的粥移到了厨娘身上,怒气正要发作时,瞄见厨娘的胸脯,那怒意不知不觉散去七分,眼中垂涎不已,腆着脸没羞没臊道:“小娘子就当可怜可怜我吧,我饿了几天几夜了,就等您手中一碗粥救命呢!”

他伸出布满毛发的黑掌,就要一把抓过厨娘的手,忽而被人喝断:“住手!”

邵云鸢冷着脸,对着护卫道:“打断他的手脚。”镖局护卫一直都是跟着邵氏做事的,闻言毫不犹豫上前拗断了那大汉的手,再一脚瑞倒,碾过他的脚踝。

大汉疼得满地打滚,涕泪横流:“好汉好汉,我错了”他奶奶的,居然来真的。

见那不知死活的壮汉痛得说不出话,邵云鸢垂下眼:“将这腌腊之人丢远一些,从此以后不许他领邵氏的米粥。”

护卫领命,提溜着大汉到一旁去了。

邵云鸢对着愣愣看着这一幕的人群浅浅施礼,面容一如既往温和可亲:“我们邵氏经商以来行事最讲规矩,既施粥,必得排队领取。邵氏令,不得改,望各位父老乡亲理解。”

菩萨又温柔又为他们主持人间正道,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顿时人群忙忙回答:“应该的,应该的……”

郊外领粥队伍重新恢复和谐。

远处的谢春庭见此情形,嘴角一丝不屑微笑,大棒威吓、立威、安抚,几岁小孩耍的手段,他自开蒙以来就不屑于这样玩了。他转过身,大迈步而去。

邵云鸢捏着衣角,正在犹豫待会见了三皇子是称呼“殿下"好还是“妹夫”好,一转头却不见了三皇子身影。

人呢?她有些奇怪。

方才明明有个男子长身玉立,站在远处望着这边。据溪曳的描述,她的夫君容颜如画,俊美无比,所以在一众旁观者当中,邵云鸢一眼就认出了三皇子。只是,他为何不来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