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放过草民吧,草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草民只想与家人好好活着。”
胡良猛然起身,妄想以头撞柱。
“拦住他!"凌晏池疾言。
衙役将人拉了回来,按住他的双臂。
凌晏池走上前,平视他的双眼,缓道:“胡良,你什么也不必说,你先回家吧。”
他执意送了人走,且派了几人暗中相护。
李喜怒哼一声:“砚明,你可知你在做什么?此人若肯做证,便是扳倒宁王的大好时机!周义光冤仇得报,亦可含笑九泉。”凌晏池厚着声:“李大人,我查此案,先是为了替义光昭雪,再是扳倒宁王。我若不择手段,不惜舍弃几条人命,义光他九泉之下也不会欢颜。胡良为了保全家人,宁死都不说,大人即便是对他用重刑,他也不会吐出一个字。”李喜冷冷拂袖:“那你待如何?”
“宁王接连惹出两桩大祸,陛下就算有意保他,他也绝不敢再造次杀人,否则胡良早就没命了。我们既知胡良的家人被宁王控制,即刻便以人口失踪为由报上此案,他迫于压力,只能放人,到时说与不说,胡良想必自有决断。”救人比诱人更易动人心。
况且,他也不觉得凭胡良的几句话便能让宁王倒台。相比之下,他想救人倒是真的。
李喜久久不语,神色微动,给他斟了杯热茶。凌晏池端起盏抿了一口,算是揭过了方才的争执。李喜为示好,邀他去家中用饭。
凌晏池婉拒。
他与这位上峰一向合不来。
他们目的相同,走的路却不一样。
出了大理寺,坐上马车,书缘迟疑道:“世子,起风了,似是要下雨,我们还去永丰楼吗?”
墨空漆黑,酝酿一场蓄势待发的雨。
梆声一敲,亥时三刻了。
凌晏池开口:“回府吧。”
他因事耽搁了与她的约定,她若独自去逛,眼看天将要落雨,此时定也归家了。
姜芾在永丰楼等了两个时辰,晚风刮了起来,市巷渐渐冷清。她等得疲惫,也没有心思用一口膳。
她都习惯了等他,可每次等他,皆是无果。今夜他许是不会来了吧。
可他明明答应了的。
答应了又如何呢?她在他心里不过是末入流的位置,或许转头他就忘了呢。她下了楼,庙会已散了大半人,花灯稀疏,留给她的只有一派残冷之景。与苹儿两人逛了逛,她觉得无甚意思,买了几份糕点便欲回府了。她们本是乘了马车来的,可她以为凌晏池会来,便让家中的马车先回去了,打算乘他坐的马车回府。
他不来,她们只能走路回去了。
今夜,她所有的期待都在漫长的等待中生生消磨了。心底剩的,只有疲乏与无力,失落和酸楚。
晚风渐大,雨点子开始抽打下来,淋在人额头、面颊,起初稀稀疏疏,不一会儿便淅淅沥沥。
“少夫人,下雨了。”
姜芾眸光暗了暗,叹了声:“下雨了就快些走吧。”绮霞院。
沉速、月盈、云晴已经回来了,三人买了糖画,正坐在连廊上吃。见凌晏池独自回来,沉速即刻站起身,将糖画往身后一藏:“呀!大爷没和少夫人一同回来吗?”
凌晏池微微蹙眉:“少夫人还未曾回来?”天这般晚了,他以为她早回府了。
若是不曾回府,那想必是还在外头玩乐。
“您不是和少夫人一同游玩去了吗?"沉速不解。一阵疾风掠来,夹杂着冰冷的雨点子。
凌晏池默了几息,想到方才进来时在门房看到姜带平日出门坐的马车。她心心念念念着庙会,定是贪玩忘了时辰。马车既先回来了,天色又已晚,她又该如何回府?她是他的妻子,大半夜独自在街上游荡成何体统,况今夜市巷人杂,不算安全。他默叹半响,刚欲吩咐沉速去叫门房派辆马车出去接她,书缘便领着一人进来了。
来人风风火火,嘴撅得都能挂几只物件,大老远便颇似委屈地喊他:“砚明!”
凌晏池一听她这语气便泛起无奈:“明仪,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沉速等人识趣地退了下去。
明仪靠近他,幽怨道:“砚明,我有事同你说。”偏她说有事,凌晏池也不好即刻下逐客令,“你有何事就快说吧,我还有些事务未处理。”
“砚明,你送我的那根步摇不见了。”
此话一出,凌晏池微微摇头,叹出一口气,觉得她属实是过于荒谬了,“你的步摇不见了应去府上找,你跑来找我,难道要我帮你去找步摇吗?”明仪早知他会这样说,将备好的说辞道来:“我是有些眉目了才来找你的,偷我步摇的那个人与你有关系,我就只好来找你决断了,免得你又说我欺负人。”
“与我有何关系?"凌晏池略显疲惫,显然认为她想一出是一出,又是在胡搅蛮缠。
“我跟你说啊,你可不要生气,我实话实说。”“说吧。”
明仪故作低声:“我生辰那日戴过那根步摇,后来去暖阁更衣时,觉得略有不便,便摘了下来。可姜芾也与我前后脚到过暖阁,我怀疑是她偷了我的步摇。砚明,你可否替我进她房中查一查,若不是她,也好证明